番外 喬蒼5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5
梁蘅芷明目張膽的逼迫令壹向對威脅深惡痛絕的喬蒼臉上最後壹絲笑容蕩然無存,浮現出陰寒狂野的殺氣,她仍不依不饒,無視他眉眼間加深的淩厲,“是妳逼我的,妳把我當什麽,用時花言巧語,百般順從,不用時隨手丟棄,無情無義。我說過,我不許妳娶別人,妳可以不娶我,但我要妳孑然壹身,妳不但違背我的要求,還把婚禮辦得如此盛大,妳知道我多麽克制,才沒有殺過去嗎?”
紅唇從他耳畔移開,梁蘅芷身體前傾,她騎坐在喬蒼胯間,用力下沈,她幾乎可以感覺到那枚冰冷的皮帶扣,隨他腹部喘息顫動,而不斷磨合她,透過薄薄的絲綢內褲,直抵她私密。
她多麽癡迷這個男子,他的每壹寸皮膚每壹聲呼吸都是蠱毒,將她的血肉和理智蠶食,她想要他做自己的情夫,就像男人貪圖女色,不惜壹切據為己有,梁蘅芷對喬蒼勢在必得的心,來自肉體。
他是讓女子不可抑止想到性的男人。
她要從他身上得到激情碰撞忘乎所以的歡愛,她要他吻自己,要他進入自己,要無時無刻渴望做愛時都能得到他,喬蒼帶給了她壹種病,不是絕癥,卻無藥可解,壹種寂寞時便發作的性癮。
她不要長久,她要他只陪她做愛,把所有精力和沖動都發泄在她體內,而不要分享,不要其他女人分割他的欲望。
梁蘅芷將丟在地上的皮包撈起,拉開鎖鏈,取出壹張碟片,她饒有興味凝視碟片反射出的銀光,似乎是多麽彌足可貴的東西,“百密壹疏。不必多麽完整火爆的過程,讓女人疑心,擊垮女人的信任,壹點點就足夠。慧極必傷的道理,我來告訴妳。她越是聰明,越揉不得沙子,越不聽信男人的片面之詞。”
她輕笑,“誰算計得了妳呀,只有妳挖坑讓別人跳的份兒。”
她沒骨頭似的摟住他肩膀,“妳從前又不是不近女色,妳可比周容深風流多了。”
喬蒼反手奪過那張碟片,梁蘅芷沒有躲閃,她眼睜睜看著喬蒼掰裂,變成壹團皺巴巴的屍骸,滑入垃圾桶內,她俏皮眨眼,“妳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明知道自己抵抗不了妳,還供出我的底牌任妳毀壞?這只是千千萬萬的備份之壹,妳喜歡撕,我讓妳撕個夠。”
她伏在他肩頭媚笑,聲音仿佛壹條蛇,密密麻麻的鱗片包裹著柔軟堅韌的身體,肆意在空氣中盤旋,潰散人的從容,讓人無所遁形,被扼住咽喉。
喬蒼表面不動聲色,眼神愈發涼薄狠厲,“梁小姐,妳該知道,我憎惡什麽。”
她不必擡頭看,手指準確無誤抵住他的唇,“我當然知道,壹個狡猾的獵手,不悟透獵物的習性,如何將他擄獲?只怕犯了野性,被狠咬壹口,壹命嗚呼。”
她笑意盎然張開嘴,咬住他肩膀,濕潤炙熱的舌尖將襯衫浸濕,那般曖昧遊走,流淌,更像壹個食人的妖精,“那妳也該知道,我憎惡什麽。”
她手指變成壹把槍的形狀,抵住他心臟,“既然我們彼此清楚,何必鬧到不可收場的地步。”
喬蒼不著痕跡抻了抻上衣,大力彈動下,她細弱的手指被崩開,她心口壹沈,知道他怒了。
“梁小姐幹預我的生活,試圖插手掌控,就註定從我這裏得不到好結果。”
她聽出他瀕臨爆發的戾氣,正如火山噴發壹般,壹點點匯聚,凝固,只待最後壹刻熊熊焚燒,將壹切屠戮得寸草不生,她已經到這壹步,收也來不及,她索性橫了橫心,咬牙說,“我到底哪裏讓妳不滿,妳如此急於擺脫。妳有求於我父親,就該知道拿人手短,何況我根本沒有為難妳。妳半輩子都獨身瀟灑,這時倉促結婚還不是沖我來的。”
喬蒼嗤笑,他語氣刻薄冷漠打斷,“梁小姐未免太瞧得起自己。我不肯做的事,誰也逼不了。至於有求,難道只能是我有求於妳父親,不能是他也有求於我嗎。”
梁政委執掌軍部大權三十栽,資歷頗高,職位擺在這裏,有利也有弊,那些財源滾滾的門道,他私下多麽眼饞,也不敢把手伸得太長,偶爾貪嘴吃,還要百般謹慎把四面八方都堵死,然而他忽略了喬蒼在廣東場面上的根基早已紮穩,邀功請賞的人比比皆是,君政機關也有,他挖出的硬貨,可比梁政委手裏關於他的有趣多了。
能夠兩方和睦各取所需,誰也不願撕破臉,可壹旦窮途末路各自為敵,喬蒼未必處處受制於梁政委。
梁蘅芷的銳氣被消磨掉幾分,這話絕不是無緣無故說出,她微微皺眉,“他求妳什麽。”
喬蒼毫不留情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梁蘅芷沒有任何防備,整個身體朝後仰倒,她慌亂之中伸手去抓,抓住了喬蒼襯衣袂角,然而他無動於衷,未曾拉她壹把,利落起身,她指尖倉促脫離,跌坐在桌角堅硬的地上。
妖嬈風情的梁蘅芷,即使狼狽不堪,也百般嬌媚,她仰面凝視喬蒼,有壹絲委屈,“妳最初對我不是這樣的。”
喬蒼站在古董架前,拿起壹盞青瓷玉盤把玩觀賞,“有沒有人告訴過妳,自作多情的女人,是會受傷的。”
她緊咬貝齒,“這許許多多的人,都在妳利用之中。”
他淡笑,“現在察覺,為時不晚。不過妳父親不會這樣認為,他很貪婪。”
她扣在地上的五指驟然收攏,“包括我。”
他將玉盤托舉過眉眼,逆向頭頂閃爍的白光,藍紫色的瓷花紋繡鑲嵌,金絲蜿蜒至盤口,倏地壹下無影無蹤,工藝嘆為觀止。
“自然。”
梁蘅芷仍不甘心,“包括她嗎。”
喬蒼悶笑,他終於肯施予她壹劑目光,“唯此壹個例外。”
她無聲無息從地上爬起,朝他踱步逼近,又換上那壹副千嬌百媚的面目,所經過之處香風陣陣,襲滿室內,“暗中有壹股極其可怕的勢力,妳也搪塞不了。除非妳向我屈服,我才能從中作梗,蒙騙他。”
她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說下去,喬蒼連聽都未聽,更不曾擱置在心上,他隨手安放瓷盤,“妳父親這個官,能否繼續當下去,和我關系很大。他的確幹預我許多命脈,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根本不屑等價回報,至少十倍,才能入我的眼。”
梁蘅芷垂在身側的手握拳,指甲薄軟,險些被折斷,她掌心湧出潮濕的汗漬,緩慢松開,低聲開口,“喬蒼。”
她忽然服軟,她怎麽忘記了,她面對的是壹個如何恐怖冷酷的男子,她不該情急之下口出狂言,打破他容忍的底線,他如果這樣容易被征服,他的肉體也會失去味道,她還會這麽舍不得,這麽瘋狂掠奪嗎。
梁蘅芷收斂自己的跋扈,她幾步站在他面前,伸出纖細白嫩的手臂,越過喬蒼肩膀,將身後的門扉關嚴,吧嗒壹聲響,喬蒼察覺到她鎖了門,下壹刻,她掌心撐住他胸口,將他抵在自己玲瓏的身軀與雪白墻壁之間。
他們可以嗅到彼此吐出的氣息,他淡淡的煙草味,她精致的香水味,在空氣中肆意交纏,相溶,迸發,揮散。
“我不是傳統守舊的女人,張口向妳索取什麽,我只要床笫歡好,只要妳陪我做愛。我喜歡妳的皮囊,喜歡妳床上的勇猛,妳貪圖我的新鮮,貪圖我背後的權益。如果妳根本不需要梁家這柄保護傘,妳也不會和我父親來往,妳拿自己和我交換,妳要什麽,我都會說服他為妳去做。”
喬蒼壹手插在口袋,另壹手扯開頸間紐扣,語氣聽不出喜怒,“和我做危險交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倒臺了。常家,泰國毒梟,是最好的例子。”
梁蘅芷高聳飽滿的胸重重抵向他,她早已在剛才的廝磨中衣衫不整,壹直到乳溝處都春光乍泄,赤裸暴露。
“妳知道沒有扶手的玻璃棧道嗎?那麽高,那麽險,稍有意外或不慎,墜落懸崖粉身碎骨,可還是那麽多人去爬,它的美景,豈是唾手可得的東西能夠比擬的。臣服我的那些臭男人,我還看不上。”
喬蒼摸出煙盒,指尖挑撥壹支塞進薄唇,含住點燃,煙霧噴灑在她臉上,那張紅唇格外瀲灩奪目,“我們找壹處地方,長久偷歡,妳不打擾我的家庭,不傷害我的太太,我也不幹預妳和其他男人交往成婚,我們只是性伴侶,需要時打壹炮,對嗎。”
梁蘅芷媚笑,“就是這樣。”
他與何笙,周容深與何笙,這段事關那麽多人錯綜復雜的畸戀,不也是起始於性愛嗎。充滿目的的女人壹定讓男子逃之夭夭,愛都是做出來的。
她深紫色的指甲攀上他下頷,她迫不及待要嘗壹嘗,他的味道好不好,這張滾燙的唇吻自己胸口和私密時,壹定猖獗而有力,壹定花樣百出,讓她體會到這輩子最猛烈的快感。
她越是不可控制的幻想,越是發了瘋的渴望,她感覺到自己下面有些濕潤,感覺這壹刻就想要拼力做愛,從沒有哪個男人令她在白天就心神蕩漾,不論是肌肉發達持久的外國猛男,還是鮮嫩可口浪漫的東方白臉,都沒有給過她這樣強烈的性幻想。
她握住他的手,穿梭過內褲邊緣,壹點點探入,當她感覺到他指尖快要觸碰上顫栗溢水的肉蕾時,她情不自禁呻吟,她看著他,浮起層層激蕩的水霧,她喉嚨滾動,渴極吞咽口水,“妳的家夥,是我見過最大的。”
他指尖掐滅煙頭,蒸騰繚繞的霧氣也止息,“梁小姐說的太膚淺。”喬蒼背靠墻壁,嗓音滿是被熏過的醇厚慵懶,“大只是壹方面,還很硬,很長,很粗,很持久,它可以讓女人癢,讓女人爽,不管有多深,它都能填滿。”
他頓了頓,眼尾邪肆風流,“想試試嗎。”
她舌尖舔過紅唇,想象他壹絲不掛匍匐在她身上,瘋狂馳騁,攻城略地,呼吸便愈發急促,喬蒼勾起壹側唇角,表情意味深長,“可惜這樣火熱的性愛,不會發生在妳我身上。”
他壹句話判定生死,澆涼了梁蘅芷的熱情,他不遲疑更不留戀抽出自己手指,擰動門後的水池開關,厭惡洗去那氣味和水痕,“幾年前,權色兼收的買賣,我很樂意做。”
他抖去沾染的水珠,慢條斯理拿帕子擦手,“不過現在,我奉勸梁小姐到此為止,妳那點籌碼,還不配我付出自己的代價。”
他目光觸及面前門上四四方方的玻璃,“如果那張碟片,到了何笙手裏,梁小姐考慮清楚,妳還要不要看這花花世界。”
她不甘心握住他肩膀,用力將他扯回,“不要和我裝清高,妳喜歡的不就是被人玩弄的蕩婦嗎?何笙這輩子舔過的男人,妳數得清嗎?她嫁給周容深出軌妳,也能嫁給妳出軌別人。”
喬蒼脊背壹僵,他原本只是半側,忽然完全轉過,周身沸騰的煞氣與寒意,霎那侵襲籠罩了梁蘅芷,將她嚇得發怔。
她來不及再說什麽,喬蒼幹脆果決伸手掐住了梁蘅芷脖子,將她整個身體都提向空中,她沒有料到他反應這麽大,平靜無波的面孔也會皸裂盛怒至此,她頃刻間雙腳離地,痛苦而奮力掙紮,喉嚨斷了呼吸,胸腔積蓄的氧氣全部在壹個密閉的空間內擁擠奔走,撞擊著她五臟六腑,她張開嘴急喘,“我說到妳痛處了,妳聽不得。可這是事實,妳為她拒絕我,不覺得可笑嗎。”
喬蒼力道更重,所有憤怒都傾註在右臂上,梁蘅芷五官近乎扭曲,她兩只手拼盡全力掰開他,可她連喬蒼萬分之壹都抗爭不過。
與此同時門外走廊傳來秘書驚呼聲,他大叫夫人留步,喬總此時不方便。
何笙剛與周容深分開,回別墅的路上途徑盛文,她忽然來了興致,讓司機停車,往街道對面的小店打包了壹份燒鵝和兩份清粥,走出電梯正好撞見秘書,他站在天窗口吸煙,時不時往這邊打量,看到她來萬分驚愕,連招呼都忘記打,她有些詫異,走出十幾步,秘書便倉促追上,怎樣都不肯放行。
何笙朝寂靜的門內瞥了壹眼,“有人在?”
秘書說是,正開會。
她淡淡嗯,“那我在這裏等。”
秘書急得滿頭大汗,他根本不敢揣測,辦公室內是如何景象,他試探說不如我帶您去休息室,喝點東西解渴,坐下歇歇腳。
風月混跡多年的何笙在男女之事上何其精明,她頓時了然,壹把推開秘書,擡腿便要踹門,就在這千鈞壹發之際,門竟然從裏面被打開,衣衫不整的梁蘅芷站在她面前,臉孔仍有窒息後殘留的青紫,她壹聲不吭,滿面怒容,經過何笙左側倉促離開,腳下幾分踉蹌跌撞,秘書急忙攙扶她,她絲毫不領情,反而厭惡拂開,眨眼消失在幽深的走廊。
何笙徹底楞住,半響才回味過來,梁蘅芷雪白豐滿的身軀袒胸**,顯然那衣服不會毫無緣由脫掉,她下意識看向辦公室,除了喬蒼再沒有第三人在場,她沈了臉色,轉身便走,喬蒼暗罵壹聲操,伸手攬住她細腰撈了回去,秘書眼疾手快合攏門扉。
“放開我!”
喬蒼難得拋掉那副不可壹世的氣度,死皮賴臉和她耍潑,“喬太太誤會為夫了。”
她惡狠狠瞪他,“難道要堵在床上,才叫不誤會?夫什麽夫,流氓。”
她踩他腳,屈膝撞擊他腹部,張嘴在他臉上胡亂啃咬,總歸七十二招數都用盡了,他銅墻鐵壁的身軀仍緊箍她,讓她無處可逃,她累極,汗涔涔癱在他胸膛,紅撲撲的臉蛋氣鼓鼓,喉嚨壹聲聲嬌喘。
他垂眸凝視她孱弱的模樣悶笑,“發泄夠了,我能為自己申辯兩句嗎。”
“不能。”她大喊了聲,別開頭看向另壹邊。
喬蒼知道何笙固執,認準了便不改,他喜歡,也無奈,哄她比尋常女人費勁得多,梁蘅芷也是料定這壹點,才以碟片作威脅,想要從中挑撥,趁虛而入。
喬蒼指了指自己眼睛,何笙好奇看,他語氣悲涼說,“我看不到什麽。”
何笙大驚失色,他握住她溫涼僵硬的小手,放在唇邊調戲輕吻,“除了喬太太,我看不到任何女人,看不到便不會碰,方才她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想要對我不軌,我都沒有動容。我知道喬太太如今有喬慈撐腰,已經無人能抵擋,為了夜晚可以睡床,睡得好壹些,我也不敢造次。”
他裝可憐時又帥又壞,何笙撲哧壹聲悶笑,又立刻收斂,“休想糊弄過去。”
其實她心裏清楚,喬蒼絕不會亂來,更不會在自己地盤上埋下這樣禍根,她不過是看到梁蘅芷衣不遮體的樣子生氣,故意發作吵他,讓他長個教訓,她才不是沒有氣度,沒有腦子的女人。
她從他腋下掙脫,坐在桌角,晃動兩條腿,壹臉興師問罪,“喬先生又癢癢了?春花秋月把妳迷住了?”
喬蒼任由她胡鬧,笑容深濃也不反駁,她朝他勾了勾手指,他立刻殷勤走過去,她壹把扯住他衣領,猖獗傲氣,“再敢有這樣的事,我就閹了妳。”
喬蒼被她刁蠻逗笑,“喬太太真有這個念頭。”
何笙趾高氣揚說是。
他恍然大悟,又故作不解,“只是閹了我,我就不能在床上侍奉喬太太了,以後妳如何享受。”
何笙接得倒是快,“我養面首,養七個,周壹到周日輪流伺候我,比喬先生活兒還好。”
這下輪到喬蒼隱隱發怒,他眉骨跳了跳,重話說不出口,動手更舍不得,連壹個淩厲的眼神,都在她嬌憨純凈的面容下軟化,他發覺自己對這個小女人竟無可奈何,只能被她騎在頭上,肆意淩駕,欺侮,他反而甘之如飴。
他俯身在她唇角偷吻,她回味過來舉手就要打,被喬蒼在半空攔截,他握著她的手,輕輕擊拍自己胯部,十分回味說,“這裏以後大約只對喬太太壹個女人有反應了。閹不閹不礙事,闖不了禍。”
何笙被他氣笑,朝他臉上呸,“晚上休想進屋。”
喬蒼頓時不滿蹙眉,“和這個有什麽關系。抗議。”
女人囂張蠻橫,“我就不讓妳進。”
他被逼得沒法子,舍下臉討好她,何笙不給機會,跳下桌角往門外走,喬蒼跟在她後面不遠不近,眼神與聲音都溫柔得溢出水,壹聲聲喬太太喊酥了何笙的骨頭,她忍笑,腳下更快,路過走廊的下屬瞠目結舌,他們不可思議對視壹眼,都難以置信剛才走過的男人竟是殺伐果斷的喬蒼。
何笙忽然出現的緣故,梁蘅芷從喬蒼掌下死裏逃生,她知他殘忍毒辣,但不知他翻臉這麽狠,這麽不可挽留,才短短幾日,她失手得猝不及防。
她以為他是她的囊中之物,這筆交易他原本也不吃虧,他得到性愛,還得到利益,他沒有理由拒絕,他那句到此為止,簡直揉碎了她的臉面和尊嚴。
她信誓旦旦想,他對這世上所有女子都是逢場作戲,即便他們之間橫跨利益權勢,奠基不純粹的目的,她這樣充滿趣味,這樣誘惑迷人,不論肉體還是靈魂,她足夠完美,也足夠性感,她總歸能討到他十之壹二的真意。
她錯了。
人若無心,怎樣都不會生長出來。
她反復掙紮,逃離不過他棄之不顧的漩渦。
那窒息的壹刻,她恨毒了這個男人。
她腳下極快,不顧周圍人探究的眼神奪門而出,離開大樓,迎面撲朔而來的風,陽光,人海,使她這顆心都要炸裂。
她曾想,喬蒼喜歡的不過是何笙那副皮囊,她的確很美,梁蘅芷見她那壹面,才知世上果真有攝人心魄的臉蛋,不只是面孔,還有她的眼睛。
那是壹雙,無堅不摧,柔媚至極的眸子。
或者怯弱,或者茫然,或者精明,或者勾引,世上千姿百態,盡付她那秋波流轉的瞳孔。
梁蘅芷拉開車門,狠狠關上,視線中五光十色,繁華璀璨的每壹處,都讓她厭煩焦躁,她罵了聲婊子,雙手緊握方向盤,離弦之箭般沖出盛文。
她並非丁點不能妥協,喬蒼倘若娶壹個糊裏糊塗,順從聽話的女人,她不會如此憤怒,至少她可以駕馭,可以壓迫,而那個女人,也不會有強烈的掌控欲,去捍衛自己的男人,自己婚姻的底線。
何笙卻不行。她不受控制,她迷惑世人嬌弱嫵媚的皮囊下,藏匿著壹顆強悍歹毒的心。她過於聰慧,她降服過那麽多男人,梁蘅芷自知不是她對手,她即使能夠抗衡,何笙還有壹個女兒做籌碼,喬蒼兩年前喪女,這樣得來不易的骨肉,就是她的底牌。梁蘅芷只能另辟蹊徑,利用何笙沒有的優勢去博弈。
四十分鐘後她回到梁府,梁政委剛好從軍區視察回來,保姆跪在地上為他換鞋時,余光不經意看到進入庭院的梁蘅芷,她大喜過望,“政委,是小姐回來了。”
梁政委壹怔,他同樣很歡喜,正要扭頭,又想起什麽,故作深沈,“妳還知道回來,錢花凈了,還是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
“瞧您,我就這麽不成器啊?我可是您親生女兒。”
梁政委鼻子哼了聲,心裏還是高興,梁蘅芷把鑰匙隨手扔給保姆,吩咐她先下去,不必打點什麽,等到客廳內只剩他們兩人,她走過去極其溫柔懂事將梁政委按在沙發,為他按摩肩膀。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自然了解這個女兒,開門見山讓她直說。
梁蘅芷瞇眼,敏捷掃視對面敞開的儲物間,那裏似乎比她兩月前回來時盈滿許多,高檔禮盒堆積如山,還多出幾個保險櫃,高官絕不會在自己居所藏贓物,壹定是這幾日才收,還未曾來得及轉移。
能這樣大手筆,且讓梁政委無所顧忌,只有喬蒼。
梁蘅芷心裏有數,她撒嬌說,“爸爸,聽蘭姨講,妳不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我可以答應妳,以後聽話,妳不肯讓我做的,我都不做。”
梁政委倏而睜開眼,梁蘅芷的脾氣很倔強,別人越是不讓,她偏要做,低頭順從倒是頭壹回,他側頭打量她,見她不像玩笑,“怎麽忽然開竅了。”
“我都三十壹歲了嘛。還能胡鬧幾年呀,總要嫁人生子,安分生活,爸爸年老,再讓您繼續為我擔心,就是我的不孝了。”
梁政委端起茶幾上擺放的碗盞,蓄了壹點熱水,平靜問,“有條件嗎。”
她咧開嘴笑,“爸爸果然了解我。”
她目光閃過壹絲兇狠,“我要妳對盛文發難,對喬蒼在特區的所有生意,都百般阻撓。我想看他自顧不暇,潰不成軍,再來親口求饒。”
梁政委壹楞,他蹙眉說為什麽。
梁蘅芷說沒有原因,只是覺得應該這樣做,他為黑,我們在白,黑白勢不兩立,不該同流合汙,周容深能夠這麽年輕升任副部長,與爸爸平起平坐,不就是清剿黑幫有功嗎。
梁政委握住她手腕,將她從旁邊拉開,仰面註視她,“妳從不關心這些。”
“可這壹次,爸爸壹定要聽我的,與喬蒼壹刀兩斷。若他熬不住了,來哀求您放過,到時再說。”
梁政委不動聲色放下碗盞,“官員受賄,如同漁家垂釣,先給足對方足夠的誘餌,讓他嘗到甜頭,才能引魚上鉤,我的誘餌太肥美,尋常小魚沒這個胃口吃,也不敢吃。可我總不能壹鍋魚湯都不燉。”
“等壹等再燉,火候調好了,更能入味。”
梁政委不願和她深談,對這個女兒他實在有所忌憚,她交際圈子很糜亂,什麽人物都有,酒後也無遮攔,更不怎麽懂事,他躊躇片刻也沒有開口,梁蘅芷不依不饒,“爸爸,我的條件就是要喬蒼窮途末路,在商場連連受挫,只要您為我達成,兒女繞膝的天倫之樂我也可以做到。”
梁政委仍不語,她大聲質問,“妳到底給了他什麽誘餌,他又給了妳多少魚?”
梁政委皺眉不耐煩說,“廣東省內所有涉及白道的生意,人脈,我保他,他每年給我這個數,另外贈予我會所壹點股份,妳該知道,整個南省叫得上號子的幾家娛樂城,他喬蒼這壹家,可是龍頭老大。我更看重這些股份。”
梁政委說完比劃壹個數字,“什麽都不用做,放點條子的消息給他,為他鉗制周容深,我們就可坐收漁利。”
梁蘅芷楞了幾秒鐘,忽然好笑搖頭,“爸爸,軍政生涯您無往不勝,在這些門道裏,您可太天真了。周容深與您平級,您鉗制不了他,即使能用資歷壓制,他的狼子野心,也不可控。喬蒼貪得無厭,更是反咬壹口的人,您利用職權給他的誘餌,您不敢大白天下,他給您的籌碼,他卻敢。他是憑勢力和硬骨頭做生意,他犯起渾來,誰攔得住?只有周容深。您為他許諾的這點利益鉗制公安部長,得罪了周容深,到時他只會落井下石,喬蒼壹箭三雕的計謀,您竟看不出。”
梁政委不滿被指責,他大手壹揮,“無須多說,我在官場半輩子,他再如何厲害,也是我的後生晚輩,我怎會看不透他。妳這個條件,我不能答應,蘅芷,我做的壹切都是為了梁家,為了妳。與喬蒼合作,利大於弊,我不會撤手,何況這其中千絲萬縷,也不由我壹方。”
他撂下這番話,起身上樓,梁蘅芷追在身後喊了兩聲爸爸,他還是不回頭,她不動聲色握拳,事到如今她只能去找那個最危險的人物了。
之後喬蒼的番外全是他視覺為主,姐妹們看到這個大伏筆了,明天開始喬的部分會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