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情字糾纏,石破…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5
我身上的錦緞長裙過於奢華,壹抹桃紅極其奪目,喬蒼眼眸被我如此嬌艷的紅占據,我撩起長發,莞爾壹笑說,“在喬先生心中,沒有什麽比我更重要,對嗎。”
他沒有回答,唇角挑起壹絲戲謔玩味,我慵懶抵住墻壁,像倚門賣笑的風塵女子,朝他勾了勾手指,他不動聲色看了壹眼房門,韓北無聲無息遮掩敞開的壹扇,擋住裏面人的視線,喬蒼叼著壹根煙卷穩步走來,明晃晃的雪白席卷過每壹寸空氣,所經過之處仿佛為他折服而靜止。
他無時無刻不充滿攝人心魄的掠奪性,以他的皮囊,以他的城府,以他的魅惑。而他本身卻清冷不容侵犯,多少人渴望靠近他,渴望擁有他,都止步在他的囚門之外。
亡命徒的風月,那麽美,那麽瀟灑隨性,那麽轟烈火熱,那麽狂野而猖獗,像壹杯烈酒,入喉苦辣,甚至流淚,但嘗過它的滋味,世間酒水都沒有醉意了。
在他身體距離我僅剩半米的位置,我手指變成壹枚小小的金鉤,風情萬種圈住他衣領,“我打賭,常老防備忌憚妳,不會把他最重要的交給妳。壹旦給了,他女兒就危險了,壹個毫無用處的籌碼,留下都占地方。”
他挑了挑眉,“他這人壹向喜歡逆水行舟,他活著,他會掠奪自保,他撒手了,他的字典裏就沒有忌憚。”
我瀲灩的紅唇湊近他下巴,隔著虛無的空氣,偶爾觸碰壹下,又立刻躲開,滾燙的呼吸撞擊在他皮膚上再度返回,我和他的臉都有些炙熱。
“那妳猜猜看,他這輩子最動心的女人是誰。”
他沒有猶豫,“妳。”
我笑得美輪美奐,只露出三顆牙齒,其余藏匿紅唇,“自古亡國君主,美色面前多昏庸。”
他悶笑出來,“這壹點我認可,因為我比他更理智,也沒有逃過。”
我手停在他咽喉,側過臉繼續看向房間內,德慧遲疑問,“這兩位是您的什麽人。”
“我的姑爺,和我的六姨太。”
德慧沒想到是這樣的因果,他微微皺眉,阿坤站在床頭握拳咳嗽了壹聲,常秉堯問他有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只不過繼承您的什麽,家族產業,還是江湖勢力。”
常秉堯指了指窗子,“這座林園,錢物,和珠海的幾十間店鋪。”
德慧問能否提供兩人的生辰八字。
管家婆拿出族譜,告知我和喬蒼的出生年月,德慧掐指算了許久,在壹片寂靜中他意味深長念出壹句詩,詩詞很深奧,有些佛學的味道,常秉堯似乎聽懂了,他沒有要求解釋,而是揮手示意唐尤拉說話。
“我們老爺是江湖龍頭,省內買賣不計其數,六姨太有官場背景,省公安對她畢恭畢敬,可以保家族順風順水,姑爺道上的勢力也不遜色我家老爺,他更善於處理江湖險惡,大師好好給占蔔壹卦,老爺旗下的兵符,到底應該傳承給誰。”
德慧這壹刻才深切明白,阿坤為我出面做幕僚,到底為了什麽。
他驚愕於我區區女子的野心,壹時間震懾住。
常秉堯說,“我膝下無子,只有獨女,錦舟不成氣候,心機有壹些,可大事上不夠果斷狠毒,出嫁從夫,生活更習慣依賴,何笙是我這輩子遇到的唯壹壹個奇女子,她既有女人的城府,也有男子的氣魄,我很欣賞她,能和阿蒼較量抗爭的,除了她我想不出別人。”
我嬌笑壹聲,仰起頭看喬蒼,“他說得對嗎。”
他垂眸盯著我誘惑十足的唇,“真正對的,他沒有說。”
我問什麽是真正對的。
他托在我腰部的手夾著香煙,另壹只從口袋內抽出,在我乳房狠狠掐了壹把,“上了床,何小姐才把奇女子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媚笑入骨,“這麽說,我用武之地在男人的床上。”
“不。”他目光狂熱性感,“僅僅是我的床上。”
我輕笑出來,他沒有笑,“六姨太。他對外這樣稱呼妳,是不是有過什麽。”
“妳猜,或者去問妳的眼線。”
我朝屋裏努了努嘴,“唐尤拉天天和我形影不離,偶爾分開也是去陪常老,她最清楚我們有沒有過了。”
他臉色平淡無波,又蘊藏著說不出的危險,他知道我性子剛烈,不會用身體取悅常秉堯,我很擅長逆境中化險為夷,可常秉堯玩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喬蒼還記得我為了求他把搶走的軍火還回市局保容深官位,親自去找他送上了自己的肉體,我也是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他心裏這個結,我不親口澄清都不會解開。
我笑瞇瞇在他唇上點了點,正想要說實話,樓口處傳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有兩名傭人結伴而來,手上端著茶盞,她們看到我和喬蒼身體糾纏勾結的壹幕,都楞在原地,半響說不出話,其中壹個最先反應過來,扯著旁邊女孩低下頭,兩人壹動不動,不知該視若無睹經過,還是轉身逃走。
韓北走過去吩咐了幾句,她們不住點頭,看也不敢看溜著墻根把茶水送進了房中。
我明知故問,“我和喬先生的奸情算是徹底敗露了嗎。”
他悶笑,“早就敗露了。不過妳離開常府,還要像從前那樣被我金屋藏嬌,到時又是滿城風雨,我會保護何小姐。”
“怎樣保護我。”
“喬太太的位置,何小姐感興趣嗎。”
我心口壹顫,我不幹不凈,風塵裏滾了壹年又壹年,如今在常府多添了這樣壹重身份,他竟還願意娶我。
喬蒼笑了笑,“大抵就是這樣了。”
房間中的德慧從僧袍袖口中摸出壹副龜甲,蹲下置於掌心晃了晃,高舉過頭頂兩手散開灑落在地,這種奇門遁甲之類的東西我從未見過,但聽說許多官門富戶安宅納妾娶親都會蔔算,在香港廣東尤其流行,龜甲比老銀錢和陰陽石更精準,也更稀少,只有得道高僧才有。
他手指不斷撥弄著,嘴裏念念有詞,算到其中某壹處時,他臉色驟變,立刻從另壹只袖綰內摸出白線縫制的古書,似乎有很多年頭了,邊角已經有些破損褪色,他壹邊查閱書籍,壹邊對準龜殼的排兵布陣,面容越來越難看,最後額頭竟滲出了汗水。
常秉堯看他臉色不對,他問是不是都不適合。
德慧搖頭,“都適合,只是沖撞得太厲害,我從沒有遇到過這樣水火不容,相愛相殺的兩種命數,這二人有情和恨嗎。”
房中所有人諱莫如深,鴉雀無聲,好在德慧是出家人,很懂得忌諱紅塵,沒有繼續深問,他捏起壹枚龜甲說,“六姨太命中帶煞,姑爺命中血債多,相克,六姨太風月線很長,撞上姑爺後,線又開始曲折,她是很會玩弄風月的女人,這壹點足以讓她控制身邊男子。可姑爺是她控制不住的,他的風月線也很長,再深入,恕我看不出了。”
常秉堯臉色凝重,“大師盡管直言不諱。”
阿坤朝德慧使了個眼色,德慧說,“六姨太繼承您的商鋪,家財,姑爺繼承您的江湖勢力,最好不過。”
阿坤察覺到事態不對勁,他彎腰剛想勸阻,常秉堯擡起壹只手制止了他,“我也有我的考慮,不必多言。”
他說完側過臉看向四姨太和唐尤拉,“妳們什麽意見。”
唐尤拉笑說老爺高瞻遠矚,我們都是無才無德的女子,當然不敢置喙,何小姐聰慧伶俐,她掌權絕不會虧待我與大太太和程姐姐。
常秉堯問德慧,“如果我要更改,讓他們交換,會怎樣。”
德慧說,“六姨太和姑爺,往後該是長幼之別,可他們風月因果很邪門,情字很長,糾纏不斷。他們是不該沖撞上的,卻撞上了,這兩人都是逆天而行的命數。”
我嗤笑了聲,江湖騙子,常秉堯竟然這樣信奉。我很放心把場面交給阿坤控制,他壹直對德慧使眼色,比劃二這個數字,示意他我最想要的是江湖勢力。
然而德慧卻再也不開口。
常秉堯瞇眼沈默很久,最終說,“就依大師。”
我指尖倏而收緊,顫動了兩下又垂落,喬蒼凝視我失去血色極度震驚的臉孔,有趣笑了聲,“原來割愛的是何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