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計退魔軍

　　前進，前進，向西！在明斯克行省蜿蜒的遠東公路上，壹眼望不到盡頭的魔族大軍正在向西前進。這就是剛剛在月亮灣會戰中贏得大勝的魯帝軍團。目光所及，壹片旌旗飄揚如海，刀光似雪，長矛如雲，遠東大地的新的征服者氣勢如虹，軍容鼎盛。
　　靠近公路的山坡上，魯帝公爵正在觀望著自己意氣風發的大軍。壹瞬間，權利無邊的感覺充滿了他的頭腦：無比強大的力量握在我的手上，用這支軍隊，我要摧毀號稱永世不落的瓦倫要塞，我要將強大的帝國踏在腳下，我要征服整個大陸，將人類的屍體壘成高山，在上面建立我不世的偉業！
　　仿佛洞察了他的想法，羽林將軍雲淺雪微笑道：“好威武的大軍啊！公爵閣下可真是了不起！”
　　雖然是贊揚的話語，但雲淺雪這麽似笑非笑地說出來，臉上掛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魯帝弄不清楚這個陰陽怪氣的小白臉到底是在贊揚還是諷刺。
　　魯帝出身低階魔族，對比雲淺雪這種很有教養的皇族子弟，他有種很深的自卑感。也因為自卑，他就格外地傲慢，時刻在人前顯露他那壹身粗壯的肌肉和傷疤，擺出壹副：老子是大老粗，瞧不起妳們這些吃軟飯的小白臉！試圖以其粗魯來壓倒對方那種自己羨慕不已卻又無法模仿的優雅風度。他鼻孔向天“哼”了壹聲，仿佛沒聽見雲淺雪的說話，也不搭理。
　　作為欽使的雲淺雪相貌端正，書生的儒雅氣質中又帶著幾分軍人的英氣勃勃。他出身雲氏家族，雲家歷代名將輩出，被認為是魔神王國中“名門中的名門”。而雲淺雪的表現也很令家門添彩，壹向被認為是這壹代皇族子弟中的佼佼者，其氣質、風度就連當代魔神皇見之也贊賞不已，並親口將愛女卡丹許配。若不是去年卡丹公主殿下在與紫川軍的交戰中不幸遇害，雲淺雪就是被人稱為“駙馬親王”的人物了。盡管如此，神皇陛下對雲淺雪仍然恩寵不減，封其為統帥近衛部隊的羽林將軍。
　　看到魯帝的無禮，雲淺雪不怒反笑。來之前，二皇子卡蘭曾對他說過：“魯帝以三個特點名聞於世的：粗魯無禮、在戰爭中殘暴，還有壹個……”卡蘭故意停頓了下：“他長得實在很醜！”
　　現在從側面近看，魯帝像猴子壹樣毛茸茸的面孔，像牛壹樣的耳朵，像狗壹樣的鼻子，像金魚壹樣的眼睛，像山羊壹樣的角，像馬壹樣的脖子，像熊壹樣笨重的身軀——“再加上像豬壹樣聰明的腦子”，雲淺雪趕緊把臉轉開，不讓魯帝發現自己臉上開心的笑容。
　　整理了壹下表情，雲淺雪肅然開口：“公爵閣下，您這次在月亮灣首戰告捷，大長我神族威風，陛下十分地歡喜！”
　　既然提到了至高無上的神皇陛下，就連傲慢無禮的魯帝也不能裝做沒聽見，想起眼前這人的身份，既是深得神皇親信的近臣羽林將軍，又是那只“瘋狗”的心腹，更是不能得罪的。魯帝勉強地謙虛：“全部是有賴陛下洪福所……”
　　“但是妳既然殲滅了紫川的整路大軍，卻唯獨放跑了敵酋方勁，使得我軍不能完勝，神皇陛下對此很是不滿，言：‘魯帝素稱能幹，想不到竟然如此疏忽無能！’”
　　夠了，就是這樣。雲淺雪滿意地看著魯帝的臉迅速地赤紅得像猴子的屁股，連臉上那壹層厚毛也遮掩不住他的怒氣。其實這話全是我編出來逗妳的，神皇只是淡淡地不置可否地“哦”了壹聲，根本沒有什麽“十分歡喜”，也沒有什麽“很是不滿”，不過我諒妳這頭熊也不敢真的跑去跟神皇對質吧？
　　魯帝憤怒地咆哮著：“羽林閣下，我已經說過壹萬遍了！方勁確確實實是給我們殺了，我可以拿出他的軍服和金星統領肩章給妳看！”
　　“我看過了，壹具無頭的屍首。”雲淺雪淡淡地說。
　　“那就是……”
　　“可是我們怎麽能拿這個向神皇陛下證明這就是方勁呢？”
　　“有肩章和軍服可以……”
　　“也有可能是方勁狡猾地把制服脫下讓部下穿，他自己趁機跑了。人類都是很怯弱又卑鄙的，您不是常常這麽說嗎？”
　　“可那確實是……”
　　“我知道，也相信，可是您怎麽能讓神皇陛下也相信呢？”
　　無論魯帝如何暴跳如雷，雲淺雪始終淡淡地淺笑著，輕輕地撚著手上的野花把玩。這更讓魯帝怒不可遏：當時砍下的人頭上十萬，堆積如山，怎麽可能在其中找出壹個根本沒見過不認識的人來！如果眼前這帶著可惡笑容的小白臉不是神皇欽使而是自己部下的話，早壹刀砍掉他的腦袋了！
　　眼看已經戲弄得差不多了，雲淺雪悠悠說：“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哦？”魯帝停止暴跳，等著雲淺雪說下壹句。可是雲淺雪忽然眼望天，望地，看路邊的小樹，看草地上的野花，就是不開口，臉上神情明明白白寫著四個大字：“來求我吧！”
　　魯帝勉強地說：“羽林閣下，您怎麽不說話了？”
　　“哦！”雲淺雪仿佛剛剛醒悟起來身邊還有人，眼望藍天悠然說：“天氣多好啊！”
　　魯帝幹笑著附和：“嘿嘿嘿，是的，是的。”
　　“風景也真是不錯！”
　　“嘿嘿嘿，不錯不錯，是不錯。”
　　雲淺雪自顧自說：“其實遠東這塊美麗的地方早該屬於我們神族的了，可惡的紫川狗賊竟然膽敢霸占了這麽久！而且還壹直抗拒我神族天軍，實在是罪不可赦！幸好我皇陛下神武雄才，以其不世英姿，將橫掃天下！紫川跳梁小賊，將全體死無葬身之地！我神族榮光，將永遠照耀整個大陸，光垂千古！距離這壹天，已經為期不遠了，我族全體臣民，無不歡欣雀躍，感謝天賜我以偉才，慶賀吾皇萬歲……”
　　雲淺雪忽然開始東拉西扯，壹會兒稱頌神皇萬歲，壹會兒又罵兩句紫川狗賊，說得又長又臭又累贅，足足扯了半個鐘頭。魯帝在壹邊幹笑不敢打斷，又急得跺腳。最後好容易逮住雲淺雪喘口氣的空子，他趕緊問：“敢問羽林將軍剛才所言之事……”
　　“我剛才說了什麽了？”雲淺雪壹點不明白，“是說我神族將壹統大陸嗎？”
　　“啊，不，前面壹點，前面壹點。”
　　“哦！那就是說紫川小賊卑鄙無恥，末日已近了，是嗎？”
　　“還要更前面壹點，更前面壹點。”
　　“那壹定是稱頌吾皇萬壽無疆了，難道公爵閣下對此有意見？”
　　魯帝嚇了壹跳，忙說：“哪裏哪裏，我是陛下最最忠誠的部下……”
　　“嗯，神皇陛下壹定很高興得知公爵閣下您如此忠心耿耿。小使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就此告辭了。祝賀公爵閣下旗開得勝，再立新功！”雲淺雪說完轉身欲走。
　　魯帝不得已只得出聲挽留：“羽林閣下請留步。剛才所言的，似乎方勁壹事還有可能挽回的余地，不知……”
　　魯帝故意停頓了下來，想等雲淺雪接口，誰知道他仿佛忽然得了白癡癥，傻呆著就是不出聲。魯帝沒辦法，只好自己說下去：“希望欽使指點壹二，魯帝我感激不盡。”
　　“哦！是這事啊！公爵您早說嘛，您不說我差點就忘了！”雲淺雪恍然大悟的樣子，心裏壹陣得意：“公爵閣下您想啊，現在的問題就是難以辨認方勁的首級是吧？”
　　“正是。”
　　“那就幹脆不要辨認了！您隨便拿上壹個腦袋，和肩章、軍銜、制服什麽的壹起交上去，說這就是方勁的首級和衣物就可以了！”
　　“但是，但是，萬壹被戳穿，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呵呵，公爵您糊塗了！妳想，在宮裏面，有誰是真的見過那個方勁的？唯壹能辨認方勁面目的，也只有平靖侯而已。只要平靖侯說：‘是的，這就是方勁本人！’那誰還有資格出來反駁呢？”
　　“平靖侯？那條狗？”提起這個名字，魯帝的話語中充滿了輕蔑：“可是他怎麽會幫我說謊呢？”
　　“呵呵，公爵您又糊塗了！您不是說，方勁已經確實死了嗎，這怎麽能叫做說謊呢？為人臣子，努力取悅陛下，使陛下安心，這難道有錯嗎？”
　　“欽使所言極是，但是我與平靖侯素無往來，他又怎麽會幫我……”
　　“嗯，公爵所言甚是。但平靖侯對二殿下壹向極為尊敬，只要二殿下出面說壹句話的話，想來平靖侯必然會答應的！”
　　二殿下就是卡蘭，魔神皇的第二子，因為整天沈迷酒色，瘋瘋癲癲，行事荒誕不羈，魔族當面稱他為“瘋少”，背後則稱他為“瘋狗蘭”。不知為何原因，具有皇族血統的，前程壹向被人所看好的青年名將雲淺雪卻婉言謝絕了魔族太子卡頓的邀請招攬，卻與這個人稱“瘋狗”的卡蘭玩得親密無間。
　　聽到卡蘭的名字，魯帝脫口而出：“瘋狗蘭！”
　　雲淺雪的面色壹寒，目光突然變得陰森冰冷。接觸到他冷若冰霜的目光，魯帝壹陣沒由來的心寒，竟然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戰。
　　雲淺雪迅速壓抑了自己的殺氣：魯帝，妳竟敢在我面前這樣侮辱殿下！壹年前，就憑這句話，我就要妳血濺五步！魯帝，妳盡管囂張跋扈好了，真的打起來，我二十招以內絕對取妳腦袋！但是，殿下吩咐了，現在還不是殺妳的時候……
　　雲淺雪露出壹個笑容說：“公爵閣下所言正是。盡管公爵閣下與二殿下交往不深，但是殿下卻是久仰閣下的武勇了，十分希望能結交像公爵閣下這樣的豪傑之士！他願意首先表達自己的友誼，讓平靖侯作證，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魯帝心頭還在驚懼不已，剛才那壹陣突如其來的寒意是怎麽壹回事？淩厲的殺氣？怎麽可能，我身經百戰、殺人無數的魯帝將軍，怎麽會被這個文弱的小白臉給嚇倒！錯覺嗎？對，壹定是的。嗯，最近天冷了，得多穿點衣服才行。
　　對於雲淺雪的提議，他還在考慮中。魯帝雖然鹵莽，卻也知道：欺君瞞上是大罪，特別陛下睿智無比，萬壹被看出破綻來……
　　雲淺雪倒也不勉強他，朗朗笑道：“想不到豪勇的魯帝公爵竟是個方正的君子，在下十分地佩服！這個功勞既然將軍不感興趣也罷了，當我沒有說過好了。我另外去找南路的淩步虛將軍去談了，聽說他也擊殺了不少紫川軍，想必也會很感興趣的。”
　　效果是十分立竿見影的。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了壹個大仗，結果擊殺敵人大將的首功卻要讓給淩步虛那個可惡的死啞巴不聲不響地拿到手了……魯帝肺都要氣炸了，嚷嚷：“這怎麽可以呢！羽林閣下，就照妳說的辦好了！至於二殿下那邊，就拜托您多加美言了！”
　　“呵呵，好說好說，爵爺可能還不知道，我們殿下壹向是最敬重豪傑之士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了，這個小忙，我現在就敢打包票，殿下是非幫不可的！”雲淺雪微笑著說。他心中卻暗想：不同的魚要用不同的誘餌，對於這只狗熊，呵呵，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面前揮舞著壹塊蜂蜜了。嘿嘿，殿下，您真是太英明了，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是妳猜不到的呢？魯帝，只要妳吞下這塊蜂蜜，妳這頭笨熊就壹輩子隨著殿下的手勢翩翩起舞吧！
　　“嘿嘿。”魯帝幹笑了兩聲，隱隱然覺得有哪裏不妥，“自己什麽時候跟這個小白臉成了自己人了？”
　　雲淺雪不給他時間思考，催促說：“既然如此，爵爺就請馬上起草奏章，把人頭和物件交由在下轉呈陛下，以免有人先壹步搶功了，那就夜長夢多了！”
　　魯帝無暇細想，趕緊起草奏章，信誓旦旦說在月亮灣壹役中，是自己親手把敵酋方勁擊殺，使得紫川軍聞之喪膽，當即全軍崩潰，“其中詳情，托由羽林雲君呈述陛下”，並且把所有的證物都交了雲淺雪。
　　雲淺雪匆匆瀏覽了下奏章，嘴角露出冷笑：這個親筆奏章，只要日後翻出來，隨時可以證明魯帝的欺君死罪！當然了，如果他肯識趣乖乖聽殿下話的話，那這面底牌倒也不用那麽急忙地打出來的。
　　他也有點悲哀：欺負這頭沒什麽大腦的狗熊，自己不落得了跟馴獸員同等的水準了？實在找不到什麽樂趣。其實，統帥大軍，跟具有更高水準的人物在戰場上鬥智鬥勇，那才是自己的生平夙願。
　　雲淺雪望向遙遠的西方，暗暗祈禱：帝林啊帝林，在我壹洗前恥之前，妳可千萬不要敗在別人手裏了！那樣的話，集合二人之力才能與妳戰個平手的殿下與我，就太沒有立場了。
　　但在擊敗妳之前，我要先拿下與妳齊名的斯特林，用他的人頭，為妳我宿命的壹戰，增添行色！妳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帝林！
　　壹名騎兵傳令兵匆匆出現在視野裏的山坡下，筆直奔來。魯帝的衛隊正欲上前攔截，雲淺雪看出這名傳令兵汗水淋淋的樣子十分著急，心念壹動，跟魯帝說：“爵爺，讓他過來吧！”
　　魯帝壹揮手，衛隊放開了攔截。傳令兵跳下馬，連汗水都來不擦就匆匆跑近，單膝下跪：“緊急軍情稟告爵爺！”
　　魯帝哼了壹聲：“講！”
　　“人族的中央軍部隊大舉進攻，已經強渡了灰水河，打垮了我族的三路兵馬，十七個團隊！穆伊男爵戰死！目前斯特林已經逼近了陛下禦駕所在的楓葉丹露！”
　　魯帝和雲淺雪同時大驚，雲淺雪搶先問：“陛下可安全？斯特林兵力如何？”
　　“陛下安然無事，斯特林兵鋒極強，有傳言說他已經繼任了遠東戰區的總司令，統帥全部遠東軍，兵力多達五十萬之眾！”
　　魯帝和雲淺雪對視壹眼，都看出對方眼裏的恐懼：為了消滅人類的有生力量，在最高的禦前軍事會議上，總軍師黑沙先生布置了壹個橫跨七省區的空前巨大的包圍圈，目的在於全殲集結在得亞和伊裏亞兩省的人類敗兵，魔族兵和叛軍在總兵力上雖然超過兩百萬，卻早按計劃分散各處。
　　本來以為人類兵力不過五六十萬，經過頭壹輪打擊後已經支離瓦解，不足為懼了，卻沒想到斯特林的手上還掌握有那麽強大的實力！這樣魔族分散的各路大軍，就有被處內線作戰而且擁有機動優勢的斯特林以局部優勢兵力逐壹擊破的危險了！
　　更為可怕的是，斯特林的目的似乎就是禦駕！此時在禦駕跟前，隨行兵馬不過二十萬而已，萬壹那個紫川之虎真的如傳言中那麽可怕的話……
　　魯帝咆哮如雷，破口大罵：“平靖侯這條死狗！給的我們什麽爛情報！說什麽紫川家只有那麽六十萬不到的兵力！回去看我剝妳的皮！還有黑沙，妳這個裝神弄鬼的家夥，妳擬的什麽爛計劃！”
　　雲淺雪壹言不發，翻身上馬，火壹般熾熱的戰鬥激情在他體內熊熊燃燒：紫川之虎啊，妳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啊！來吧，妳是我的！
　　魯帝看見雲淺雪急著要走，趕緊問：“羽林將軍，我軍團怎麽辦？按計劃繼續前進，還是……”
　　“爵爺，指揮軍團是您的職責，請您自斷好了！軍務緊急，我告辭了！”雲淺雪毫不停留地領著壹隊羽林騎兵掣馬奔馳而去，只留下滿天灰土飛揚，嗆了魯帝壹鼻子，惹得他又是破口大罵了壹陣。
　　等到雲淺雪的身影已經絕塵消失，魯帝停止了罵罵咧咧，開始思考：該怎麽辦？不像雲淺雪等高等皇族，魯帝之所以能從最低階的魔族壹直爬到公爵和軍團長之尊的高位，憑的是他的強悍和殘暴，以及對魔神皇死心塌地的忠心，用腦子思考並非他的長處，他習慣的是聽命和執行。
　　但是現在情形突變，神皇不在身邊，二位殿下不在身邊，總軍師黑沙也不在身邊，沒有壹個可以聽命的對象，魯帝就不得不求助於他本來就少得可憐的腦子認真地思考：怎麽辦？
　　進或是退？
　　也許是奇跡出現而福至心靈，魯帝頭腦中突然靈光壹閃，這不是天賜良機嗎！立功的大好機會啊！如果能擊敗那個號稱紫川第壹名將的紫川之虎的話，那這次的首功就非我莫屬了！殺再多的潰兵和老百姓也比不上這個功勞啊！更何況，如果再幸運點的話……
　　魯帝已經在頭腦中幻想著這麽壹副情形：斯特林狂濤般大軍湧殺而來，那個可惡的小白臉雲淺雪已經被嚇得逃之夭夭了，神皇身邊無人護駕。陛下著急地大喊：“來人啊！來人啊！哪位卿家快來護駕啊！朕重重有賞！救命啊！”這時候，自己率領壹列大軍如同神兵天降忽然殺到，壹下將斯特林擊退。自己單膝下跪：“臣魯帝護駕來遲！請陛下不必驚惶，壹切交給臣好了！”
　　於是神皇安心地撫胸：“果然還是魯帝卿家最為赤膽忠心啊！朕就封妳為魯帝親王！什麽雲淺雪啊、淩步虛啊、黑沙啊，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妳看他們哪個不順眼就只管殺好了！”於是自己第壹個要殺誰呢？淩步虛還是雲淺雪呢？這可真是傷腦筋啊！幹脆兩個壹起殺好了……
　　魯帝臉上神情變換，忽然眉開眼笑，忽然咬牙切齒，忽然又眉頭緊蹙，不時發出“嘿嘿”的傻笑聲。衛兵們不安地交換著眼色：他該不是瘋了吧？這次不知道又是誰倒黴了！
　　“好了！”魯帝已經下定了決心，反正瓦倫要塞又不會長腿跑掉，以後再攻打也不遲，這種擎天護駕的機會可是百世難逢的，放過了就太可惜了！
　　魯帝發布命令：“傳令下去：全體掉頭，我們原路返回！”長長的大軍聽命的掉頭，後隊變前隊，原路返回。
　　魯帝暗暗佩服自己：我真是太太太聰明了！竟然能想得出這麽好的主意！這下等我立了大功，看誰敢說我魯帝沒有腦子！只是這事可得保密，不然讓其他部隊的人知道了也來搶功，那就麻煩了！他不知道的是，這時幾乎所有的魔族統軍將領，都與他得出了幾乎同樣的結論：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
　　或者為了搶奪危難關頭緊急護駕的功勞，或者為了擊敗人族的第壹名將斯特林的榮譽，或者為了向魔神皇顯示出自己的忠心耿耿，已經深入遠東縱深的魔族的統軍將領們紛紛撤軍掉頭，爭先恐後地殺向杜莎行省，要趕在其他人之前把中央軍擊潰，拿下斯特林的人頭。
　　魔族的總軍師黑沙在面罩後面氣得噴火：本來是完美無缺的包圍圈，結果將領們壹個個吐著舌頭、大呼小叫地跑回來：“陛下沒事吧？臣救駕來遲！都交給臣好了！”然後就擺出壹副忠心耿耿要以身體當盾牌的架勢——他們都受寵而驚地挨到了偉大的魔神皇陛下的玉趾痛踢和壹句天音怒叱：“飯桶！”
　　黑沙跺腳喊著：“回去！快回去！”可是將領們怎麽舍得這個立功的好機會？壹個個磨蹭著死賴著，趕也趕不走。白天他們裝著要出發，晚上就偷偷摸摸地又跑了回來，埋伏在了魔神皇禦駕的周圍，為了強占壹個好位置，甚至相互間還大打出手。他們忍凍挨餓，蚊叮蟲咬，不眠不休，楓葉丹林每壹個雪堆裏、水溝底、糞坑下、高樹上都藏滿了立功心切的魔族兵，就為了壹個偉大的夢想：勤王保駕的壹定是我！他們望穿秋水地盯著地平線，就如等待夢中情人壹樣苦苦期盼著斯特林的身影出現。魔族的驕兵猛將們壹個接壹個長籲短嘆著：“斯特林，妳怎麽還不來呢？”哀怨得像個老公死了十年的寡婦。
　　也因為這樣，得亞和伊裏亞兩行省的總數為四百萬的人類軍民得以勉強地逃脫包圍圈，紛紛通過瓦倫要塞逃往家族腹地。七八○年的壹月二十壹日，三十萬平民，也就是最後壹批逃難的居民進入瓦倫要塞。在他們身後不到十公裏，負責斷後的兩萬多遠東守備部隊與魔族淩步虛軍團——淩步虛是第壹個醒悟過來的魔族將領——且戰且退，在此戰中，伊林寧紅衣旗本戰死，此後被統領處追認晉升為副統領。在林冰副統領的瓦倫守軍的掩護下，伊林寧守備部隊的余部也全部撤退進了瓦倫要塞。
　　而這個時候，斯特林軍團還是停留在距離瓦倫要塞上千公裏的杜莎行省那裏吸引魔族的註意力，以他為中心的壹百公裏半徑內，上百萬的魔族和叛軍的聯軍已經聚集，而且新的部隊還在日夜兼程地不斷趕到……
　　帝國歷七八○年的壹月九日，深夜，壹輪發紅的大月亮從壹片光禿禿的樹林後面升上來，月亮閃爍著戰爭和火災的血紅的折光，煙霧朦朧的照耀在灰水河兩岸的白雪覆蓋的山脊。
　　半夜裏，駐紮在灰水河西岸瓦加渡口的魔族駐軍感覺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地震動著下沈著，在睡夢中驚醒的魔族兵倉皇地赤腳跳出帳篷，不由自主地壹起發出恐怖的尖叫：“格路西！（救命啊！）”
　　猶如黑夜中突然出現的鬼魂，壹萬名重甲騎兵組成的方陣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正向他們沖來。整齊密集的黑甲騎兵仿佛壹面鋼鐵的墻壁，又仿佛壹座迎面撲來的刀山劍海，陰沈、漆黑的兩翼無聲地伸展開去，陰森可怕，幹裂刺耳的馬蹄聲如同霹雷滾滾而來，他們就如同壹陣旋風襲來，橫掃、摧毀壹切。在這股可怕的毀滅洪流面前，魔族的圍欄、帳篷、房屋、人馬如同紙糊似的分崩離析，四散逃命的魔族兵發出壹片死亡的絕叫，被這股鋼鐵的洪流壓成齏粉……
　　斯特林軍團開始向魔族發起了反攻，淩晨時分，壹萬重甲騎兵首先搶奪了瓦加渡口，把驚慌失措的幾千魔族砍成了碎片，隨即，在魔族的遺屍旁，五座浮橋架起在灰水河水面上，強大的步兵集團迅速渡過了寬闊的遠東第壹大河。拂曉時分，斯特林部隊出人意料地出現在灰河東岸的帕伊城下。
　　節節勝利沖昏了魔族指揮官穆伊男爵的頭腦，整個部隊前壹天晚上剛剛縱酒狂歡，大意到連崗哨都沒有安排，在黎明前最後的黑暗時候，大群大群的人類步兵靜悄悄地湧入了熟睡中空蕩蕩的城市，無數刺槍的槍尖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就如同草原上的點點火星。人類步兵迅速占領了城市中的主要交通要道，封鎖了兩個城門，五千把強弓勁弩瞄準了敞開的營門。
　　壹切都準備好了，斯特林統領壹聲令下：“動手！”士兵們開始傾倒燃油和投擲火把，魔族大營突然間陷入了壹片沖天烈火。只有很少數保持點清醒的魔族士兵能火海逃生，壹個個從營門裏面跳了出來大喊：“度莎拉？（怎麽回事？）”回答他們的是壹根正中眼睛的利箭。兩萬多魔族被封在了大營裏面被活活燒死嗆死，有壹些好不容易赤手空拳地逃了出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成千上萬手持利刃、滿腔仇恨的人類士兵。斯特林本想制止這場狂熱的屠殺行動，但是沒有效果，就連表面上接受命令的各個師團長本人也是陽奉陰違，暗地裏偷偷鼓勵士兵們：“給我殺！”最後斯特林只能派出自己的衛隊出去，從自己部下瘋狂的屠刀下搶出了十幾個魔族的活口：這也是魔族穆伊軍團最後的幸存者了。
　　從俘虜的口中得知：三個團隊壹萬多人的魔族新部隊正在趕來，他們是前來帕伊城市與穆伊男爵集結會合的，估計也是在今天到達。得知這個珍貴情報的斯特林當場親了那個臟兮兮的魔族長毛兵壹口，然後又覺得惡心，吩咐：“把他推出去砍了！”他趕緊下令：馬上撲滅大營的烈火，特別是想辦法搶救出軍需倉庫裏的魔族制服和盔甲……
　　其實那個俘虜還是沒有說實話，到來的不是三個團隊，而是魔族歐樂軍團的全部兵力十個團隊！等長長的魔族隊伍來到帕伊城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城門打開著，下面懶洋洋立著幾個衛兵，城頭上還有壹些在曬太陽，壹切都很正常，除了城市上空壹道粗黑的煙柱扶搖直上，空氣中彌漫著焦肉的味道——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特別是在魔族大軍剛剛占領的地區。
　　軍團長歐樂皺眉頭：穆伊那個家夥，玩了那麽久還不膩啊！真是有夠血腥的，把人類的俘虜都殺完了，我們來這裏拿什麽消遣啊？他悶悶不樂，竟然沒有發現那幾個看守城門的魔族士兵壹個勁地給他又眨眼睛又做鬼臉。因為這裏是魔族的大後方、自己人的地盤，也因為開戰以來，所向無敵的魔族大軍根本沒有遇到過什麽像樣的抵抗，歐樂犯了跟穆伊男爵同樣的毛病，連派個先頭部隊進城查看的行軍程序都省去了，三萬多大軍就這樣毫無戒備地進城，隊列松松垮垮的，士兵們說說笑笑，連武器都放在馬袋裏沒有拿出來。
　　眼看著歐樂的部隊已經進城了壹小半，連歐樂本人都快要進去了，關門打狗的慘劇又要再重演壹次，壹個十分愛國的魔族俘虜實在受不了了，大呼：“歐樂大人，有埋伏……”
　　壹支不知從哪裏射出來的利箭迅速射穿了他的喉嚨，他喉頭發出“咯咯”的響聲倒下。
　　部隊亂成壹團，搜尋那個膽大包天的刺客。就在這時候，“嘎吱嘎吱”的可怕聲音響起：沈重的城門閘突然落下，將正在下面的幾名魔族騎兵壓成肉醬！
　　此時，歐樂本人也在城道裏，差壹點也成了肉制品，他憤怒地退出來，戟指大罵：“上面的怎麽回事！壓死人了，快開門！不然老子就壹箭射死妳！”應聲壹箭飛來把他射死了。
　　城頭上出現了壹排又壹排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箭如雨下地傾泄到毫無防備的歐樂部隊頭上，壹時間，人仰馬翻，突然關閉的城門把歐樂部隊截成了首尾不能相應的兩段，部隊失去了長官無法決定進退，亂成壹團。在城內也在上演著同樣的場面，人類士兵埋伏在屋頂上、水道裏，突然出現，對毫無掩護地行進在街道上的魔族兵用箭射、矛戳、刀劈，魔族軍驚慌地四散逃跑，卻更是壹個個落入了各個陷阱中。
　　城頭上有人用魔族語言大喊：“妳們這些該死的人類想冒充我們神族！讓妳們瞧瞧厲害！”
　　歐樂部隊的副長官是個反應遲鈍的家夥，到現在了他還以為這是個誤會，高呼：“不要放箭，我們是友軍！”結果卻是引來了更密集的箭雨和壹陣哄堂大笑。等他終於明白過來：“上當了！是人類！”被愚弄的怒火頓時燒昏了他的頭腦，他高呼：“為大人報仇！殺光他們！”強行命令自己已經是傷亡慘重了的部下們攀爬城墻，強攻中央軍。這樣做的唯壹結果，是在城墻下又留下了幾千具摔死的屍體，並且錯過了逃跑撤退的時機。等他終於覺察到似乎不妙的時候，身後風雲雷動，黑壓壓的人類重甲騎兵又從後面的密林中出現，排山倒海卷殺而來……在這次戰鬥中，歐樂軍團能逃得掉的不多，特別是已經進城了的那批先頭部隊，連壹個都沒跑掉。
　　二十四小時之內連續消滅了魔族的三路部隊超過四萬人的兵力，斯特林還是沒有滿足，為了收到震撼魔族的最大效果，他把部隊壹路路派遣出去“示威”，吩咐他們“盡量打多點旗子”！
　　軍需官抗議：“大人，我們沒那麽多軍旗啊！”
　　斯特林不耐煩說：“誰說壹定要軍旗的？只要是壹根竹竿上面頂著塊布的就可以！”
　　有妳這句話就行了。當天傍晚，杜莎行省的幾條公路上同時出現了人類的大部隊。晚霞中，浩浩蕩蕩的大軍隊伍氣勢如虹，馬如龍，人如虎，士兵們披堅持銳，殺氣騰騰，在他們頭頂，壹片旗海迎風招展：“伊本市第壹百貨公司開業壹周年大優惠！”
　　“吐血價！跳樓清倉大拍賣！”
　　“靚詩洗發水，烏黑又光亮，沒頭屑！”
　　“小痘痘不見了！——潔白化妝品系列！”
　　壹路上，魔族的小部隊被這遠處飄揚的壹片旗海嚇得魂飛魄散：按照人類軍隊的慣例，壹個大隊壹面軍旗計算，那這起碼有……他們落荒而逃之前把自己的手指加腳趾數了又數，還是數不出來，最後只得找同伴“把妳的手指也借過來我壹起數”！
　　他們跑得太早了，竟然沒有發現這些氣勢洶洶很嚇人的空殼大軍只等太陽壹落了山，就趕緊卷起旗子抄小路跑回了帕伊城。
　　第二天太陽出來，斯特林的部隊又跑到原來的地方逛來逛去，頭頂飄揚著好多面廣告旗，讓魔族心驚膽跳：又壹路增援開來了！
　　探子們回去跟魔族統帥部描繪了這麽壹幕可怕的情形：數目驚人的人類大軍猛撲而來，鋪天蓋地。歐樂部隊的殘兵為了逃避臨陣脫逃的懲罰，也過來幫腔：“是啊是啊，我們實在是英勇地戰鬥了，可是敵人實在太多了，多得整個灰河平原都擠得站不下了，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呢？”斯特林軍團的十萬余人在層層逐級匯報中不斷地自動繁殖，逐漸變成了二十萬、三十萬、四十萬……而且數字還在不斷地上升中。
　　而且，根據情報，源源不斷的大軍正向魔神皇的駐地所在楓林丹葉開近！令神皇陛下的護駕軍官們發狂的是：這些大軍只要接近到某壹個距離，馬上就銷聲匿跡，不知去向了！
　　這更證明了這些狡猾的人類居心叵測，他們壹定已經潛伏在了某個隱蔽的密林裏面，只等陛下的皇駕經過，他們就將突然殺出，與盤踞在帕伊城的斯特林部隊裏應外合，來個前後夾擊！
　　人類的兵書上不是常說嗎？擒賊先擒王！首先打擊對方的指揮中樞，使得全軍動搖潰亂，最後就逐壹擊破對方的外圍部隊！
　　紫川之虎啊，妳真是狡猾大大的！幸好我們已經識破了妳的詭計，妳的陰謀絕對不會得逞的！負責統帥全部護駕兵馬的禁衛總帥雷歐公爵戰戰兢兢向魔神皇懇求：“目前敵將斯特林囂狂，兵鋒極強，陛下壹身以系天下，實在不宜親冒矢鏃之險，微臣鬥膽懇請陛下先行回避……”
　　神皇淡淡壹笑，言：“朕無須回避任何人。”
　　文武官員齊聲贊嘆，異口同聲：“吾皇神武，天下無敵！斯特林跳梁小醜，不自量力，竟膽敢來犯，必將自取滅亡！”
　　壹片歌功頌德之聲中，侍立在神皇身後的黑衣黑紗的神秘軍師黑沙在面具後輕輕地籲嘆：“陛下，來的如果是左加明，那又如何呢？”
　　魔神皇轉過頭來，聲音輕得只能讓黑沙聽見：“即使明王親至，我同樣將他斬於馬下。”
　　神皇淺淺壹笑，瑰麗的雙眸壹片碧藍，深邃不可捉摸有如浩瀚的大海，迷離又如冬日清晨的濃霧，美得讓人沈醉。
　　其實魔族完全是多慮了，斯特林再瘋狂，也不可能以中央軍壹支孤軍去進攻魔族最精銳的二十萬宮廷近衛旅，何況這支精銳部隊的後面還有號稱大陸無敵的魔神皇在壓陣。
　　他原本的計劃是在杜莎行省招搖三到四天，吸引魔族的註意力，然後在魔族的外圍部隊趕回之前撤退。他賭的是魔神皇不可能幹冒風險和自墮身份，主動向他進攻。四天過去了，魔神皇強悍的護駕兵馬並沒有出現，似乎當初的壹寶已經押對了，斯特林松了口氣，吩咐部下：“放棄帕伊城，準備撤離。”就在這個時候，雲淺雪率領的羽林軍出現了。
　　偵察部隊向斯特林匯報：壹路魔族兵馬在五十裏外接近，五萬上下的兵力。起初時候，斯特林並沒有把這路兵馬放在心上，既然不是魔神皇全力來攻，那自己完全可以應付得了。壹月十三日上午，大軍秩序井然地撤出帕伊城，向西行進。這時敵軍兵馬突然逼近，距離已經不足十公裏了，擺出壹副要全力攻擊的架勢。
　　中央軍停止撤退，在灰水平原上布開陣勢防禦，靜靜地等候著敵人的到來。可是太陽壹直從東邊升到了正中，地平線上敵軍已經隱約可見了，卻就是不接近，竟然就停在那不動了！
　　斯特林壹聲令下，主動發起了攻勢，中間的步兵組成龐大的鋼鐵方陣，整齊地逼近，騎兵在兩翼保持著跟步兵同樣的速度，緩緩推進。斯特林並不想在這裏耗費寶貴的兵力和時間與對方對決，他只是想讓對手看到中央軍可怕的氣勢，知難而退。
　　果然，對方看到中央軍陣勢森嚴，馬上撤退了。中央軍轉而繼續西撤，可是走不到十公裏，那支敵軍又出現逼近，中央軍大軍掉頭準備攻擊，敵軍又開始後撤了。
　　同樣的過程重復了好幾次，雲淺雪的兵像條打不退的癩皮狗似的死跟著斯特林，吶喊作勢虛張聲勢，斯特林走，他就追上去，斯特林停下，魔族兵也停下，斯特林回頭趕，他們就趕緊後退幾步——就如同壹張膏藥似的死死貼在中央軍的後背，尾隨不舍，死攪蠻纏地壹直追到了灰水河邊。斯特林心下凜然：自己是碰上了那種最難纏的對手了，對方指揮官已經完全看破了自己急於西歸的想法，目的並不在擊敗自己，而是把自己拖住，等候他們的外圍兵馬趕回合圍。
　　斯特林心下也明白了對方的目的，敵將等候的就是自己軍團後撤橫渡灰水河的那個時機。用兵家都知道，壹支軍隊在渡河時候是最脆弱的時刻：此時不但軍隊分處河岸兩端首尾不能相顧，而且士兵的心理這時候也最為脆弱，如果這時候被敵軍沖擊，那非全軍潰亂不可。中央軍想安全地渡河後撤，必須要先解除掉後面的這個威脅。
　　斯特林讓大軍主力繼續前進，自己親率鐵騎埋伏在樹林裏，如果敵軍敢繼續追來，就給他來個前後夾擊。結果雲淺雪發現了鐵甲軍留下的大批蹄印，竟然就把部隊圍在密林的外面不走了，並且還打算放火燒樹林，讓藏身在密林中的斯特林進退不得，十分狼狽，幸好統帥主力軍隊的中央軍副統領秦路發覺不妙，馬上帶領大批步兵回來增援，雲淺雪馬上就撤退，斯特林得以解脫。
　　連續設了幾個圈套來埋伏，都給敵將識破了，斯特林真是非常地惱怒：並非自己在謀略、戰術上不如對方，只是對方抓住了自己急於抽身、時間不多的弱點，無論他如何千變萬化，渾身招數使出，對方只用壹個“拖”字，就足以不變應萬變了！現在對於中央軍十萬將士而言，時間就是生命！想到這壹點，斯特林心急如焚。
　　就在今天，對面人嚷馬嘯，已經有壹路兵馬趕來與對方會合了，從旗幟上看，好像是屬於叛軍的。這是個危險的信號，說明更多的增援兵馬也隨時可能到來……
　　第四集 鐵甲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