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六章 偵與獵（中）

　　葉夜介紹：“甄帥，男，身高壹米八二，體重七十五公斤，今年三十壹歲，已婚無孩。警方證據中，死者懷有的胎兒為甄帥的孩子，死者死亡時間上個月7號晚上9點，甄帥9點左右離開死者的家，第二天中午死者被發現死亡。氰化物中毒死亡，檢測發現果汁杯內有氰化物。”
　　警方調查發現，甄帥在壹周前非法網購了氰化物，甄帥辯稱自己沒有網購，律師認為是死者用甄帥網購帳號網購了氰化物。因為氰化物是直接郵寄到死者家，賣家在商品中說明為殺蟲劑。甄帥律師認為死者是自殺。
　　死者閨蜜作證，死者和她談論過這件事，告訴閨蜜，如果甄帥不認孩子，她能理解，她決定自己將孩子撫養大。事實上死者已經預約了孕婦醫療咨詢，分娩學習等課程。警方認為死者不具備自殺心態。
　　甄帥告訴警方，死者之所以網購氰化物，是因為死者本身是生物化學專業的畢業生。別墅近期蚊蟲太多，主要原因是草坪，可能是為了殺蟲。
　　真上法庭，甄帥未必會輸。但如今甄帥棄保潛逃，將來上法庭，陪審團必然會因其棄保潛逃行為而大大扣分。
　　獵人不需要了解案情，但偵獵社有偵探，他們對案情有些興趣。葉夜附帶介紹之後，開始介紹甄帥的人際情況。甄帥人際情況了不得，其通訊錄就有壹百三十個號碼，其中八成是女性。考慮甄帥職業是壹名營養師，也能說的過去。
　　葉夜列出甄帥的社交軟件裏的情況，壹百多位好友，九個群的成員。看起來幾乎都和其工作有關系，推銷員，客戶，同事，但其中會不會有私人關系呢？
　　秦舒道：“這裏的很多成員是三十到四十五歲的婦女，這個年齡層的婦女有很大比例是全職太太。有部分因為先生關心不夠的原因，生活平淡，枯燥，乏味和無奈。偶爾她們會有冒險或者做點出格的事的想法，多數人只是有這樣的想法，還是比較理智的。”
　　肖邦：“很多話秦舒不好說，大概意思是，這麽多人中，應該會有婦女願意為甄帥提供藏身之地，提供幫助。”
　　袁忘：“電話加社交號，足有壹兩百人，有沒有比較具體壹點的線索？”
　　葉夜：“我只能查詢他們聊天記錄和通話時間，從裏面篩選出部分人出來。”
　　肖邦問道：“我們需要做什麽？”
　　秦舒道：“甄帥家在距離市中心七十公裏的小鎮，我建議拜訪下甄帥的父母。可以從側面去了解信息，壹切由妳們做主。甄帥的父親是護林員，在深山中肯定有很多護林小屋，妳們決定有沒有必要查這條線。”
　　護林員屬於農業部雇傭員工，工作就是巡山，偶爾也需要陪伴科研人員進入深山。因為工作等原因，在負責區域內會有很多帶有補給的小屋，以便護林員休息和在森林裏過夜。
　　肖邦壹聽就腳軟，看袁忘，袁忘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登山就算了，畢竟還有個頭。去深山老林排查小屋，這不是壹天兩天的事。肖邦和袁忘對視壹眼，找回了底氣。既然兩個人都慫，那就不是問題了。
　　先了解壹下甄帥父母的態度。如果很可疑，說不準也得跑壹跑。
　　這是偵探的活，不是獵人的活。不過跑壹趟就跑壹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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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多小鎮壹面為山，壹面為湖，兩面開闊。依山靠水並且還具備大型機械農耕的地利。小鎮不是真小，科多小鎮在紐唐挺有名氣。這裏不僅有大學的分屬專業學校，同時也是壹個教會的總部。
　　這個教名為自然教，他們擯棄現代化設備，過著農耕時代的生活。紀錄片記載，他們成員大概三百多人左右。並非完全脫離現代化，電力、水力和汽車還是有的。這不是他們出名的地方，出名的原因是聯調局武裝圍攻過自然營地。原因是他們連法律都脫離了，自設公堂，裁決生死。
　　目前自然營地還在，誰犯法抓誰，自然教沒有其他不妥的行為，和小鎮居民關系也非常不錯。
　　以肖邦的說法，自然營地的成員多是遭受過心靈重創之人，如同古裝連續劇看破紅塵者類似。同時也有少部分是真的討厭現代生活。
　　甄帥父母的家在距離小鎮四公裏的位置，袁忘他們到達時，已經有壹輛黑色廂車停靠路邊，副駕駛位面對甄帥父母的別墅。
　　肖邦靠邊停車，對方也下來壹人，肖邦很熱情和對方握手：“秦氏偵獵社。”
　　“……”對方是名男子，楞了好久沒想起有這麽個獵人團，不過還是很禮貌道：“華盛頓火燒雲。”
　　肖邦給對方遞煙：“什麽情況？”
　　對方搖頭：“沒有情況。”
　　說到這，壹輛巡邏警車靠過來，壹名警察伸出腦袋：“嘿，不要打擾他們的生活，如果妳們不想惹麻煩的話。”
　　見怪不怪了？
　　火燒雲的獵人解釋道：“妳們是第六批，我們是第二批。”
　　火燒雲車內壹妹子伸頭：“老大讓我們回去。”
　　對方和肖邦握手：“祝妳好運。”上車，開車離開。
　　肖邦上車，接過袁忘的望遠鏡看了壹會：“為什麽他們會認為沒有問題呢？”
　　袁忘問：“妳認為有問題？”
　　肖邦：“很正常的壹所房子，男主人在庭院除草，女主人抱著貓躺在椅子上打瞌睡。但不應該正常，甄帥被通緝，獵人到鎮裏，男女主人不進入房子，反而留在庭院中。似乎是想表現自己坦然，甚至有迎接獵人的態度。可是如果沒有窩藏甄帥，他們何必表現坦然呢？”
　　袁忘苦笑：“不要吧。”如果甄帥真的依靠父母躲藏在小鎮，那就糟糕了。最糟糕自然是壹片山脈中零散分部的護林員小屋。在所有運動中，袁忘最討厭登山。上去後不是還要下來，除了拍照之外，還有什麽意義嗎？
　　肖邦：“我們去拜訪下他們？”
　　袁忘：“可以吧。”
　　……
　　女主人睜開眼看門口的袁忘和肖邦，男主人慢悠悠關閉的除草機，走到門口：“請進。”
　　肖邦：“容許我自我介紹，我……”
　　“賞金獵人？進來吧。”男主人回頭走：“妳們是第壹批登門的人，想看什麽隨便看。”
　　肖邦：“實際上我是壹名偵探。”
　　男主人停步回頭：“哦？請坐。”
　　肖邦和袁忘就庭院的石鼓上坐下，男主人：“老婆子，拿水啊。”
　　女主人不是很情願的從椅子下來，慢吞吞的朝房內走。
　　男主人：“說吧，什麽事？”
　　袁忘先開口：“叔叔，是這樣的。我們是偵探，同時也是獵人。我們看了警方的證據還有妳兒子證詞，就我個人觀點來說，我不認為甄帥有棄保潛逃的必要。上了法庭甄帥未必會輸掉官司。現在這麽壹跑，就算人不是他殺的，到時候上法庭也很難讓陪審團相信。”
　　“唉……”男主人嘆氣：“妳這話和甄帥律師說的壹樣，他告訴我，如果知道甄帥在哪，壹定要說服他回去。現在回去只是違反了保釋法，律師保證自己可以找壹個合適的理由為甄帥開脫。”
　　袁忘問：“律師是妳兒媳婦找的律師？”
　　“對。”男主人道：“我把門打這麽開，就是讓獵人和警察上門，別說他們找我兒子，我也在找我兒子。如果妳們能幫我找到他，我反倒要謝謝妳們。甄帥從小情商很高，很會哄女孩，這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兒子我了解，他不會殺人，沒這個膽子，何況還殺了自己的孩子。”
　　女主人拿了水來：“妳說司馬家有錢，但比起甄帥之前的女朋友，不算什麽錢。甄帥是真喜歡他老婆，根本不圖她的錢。”
　　肖邦問：“老先生，甄帥有沒有給妳們打電話？”
　　男主人回答：“警察找上門前壹天，他給我打電話，讓我不要再跑紐唐，他這邊有律師，自己的事會自己處理好。我就問案子怎樣，他說就那樣，律師認為不會有事。”
　　肖邦提出了壹些問題，男女主人有問有答，絲毫看不出他們有問題。甚至還想留兩人吃午飯。
　　肖邦和袁忘婉拒後回到車上，開車到小鎮，隨便找了壹家餐廳。
　　肖邦和袁忘聯系連線指揮部。
　　肖邦說明了早上行程和情況：“我認為甄帥很可能不是殺人兇手。”
　　秦舒和葉夜也在吃午飯，秦舒問：“袁忘，以妳獵人角度來看呢？”
　　袁忘回答：“我認為甄帥應該不是兇手，但是他是不是兇手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壹百萬和我們才有關系。”
　　“不。”秦舒道：“假設甄帥不是兇手，證據上來說，上了法庭甄帥未必會有罪。死者是自己的愛人和孩子，在這種情況下，甄帥棄保潛逃只有兩個可能。第壹個可能，他知道真的兇手是誰，他要為孩子和愛人復仇。”
　　肖邦：“基本可以排除這個可能，甄帥勇氣還不足以支撐他做出這樣果敢的決定。”諸如袁忘這類人遇見這種事，肯定不會把希望歸咎於法律，以血還血才是正道。再者，不親手手刃仇人，怎能消心中之恨？
　　甄帥只是普通人，他沒有這勇氣，也沒有這能力去完成復仇。如果他知道兇手是誰，最好的武器就是警察和法律。
　　秦舒：“那只有第二個可能，他死了。”
　　“死了？”死了就不值錢了。
　　秦舒：“以偵探角度來看這個案子，我第壹時間懷疑甄帥的妻子，大方有些過頭了。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反而拿出五百萬的保釋金，還聘請大律師為甄帥辯護。壹個可能，愛情使得她能承受壹切。壹個可能，她殺了死者。壹個可能，她要弄死背叛了自己的甄帥。”
　　秦舒：“就女人和偵探的第六感來說，我認為甄帥已經死亡。”
　　肖邦同意：“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袁忘：“那散了吧。”
　　肖邦：“我們要追查真相。”
　　袁忘：“沒錢要什麽真相？汽油費都要自己掏的。”
　　肖邦不同意：“袁忘，錢很重要，真相也很重要。遇見這種案子，沒有偵探會半途而廢。”
　　袁忘：“遇見這類案子，獵人肯定會收工。賞金獵人，沒有賞金就沒有獵人。”
　　肖邦：“哦，搭檔，妳這麽說讓我有些難過。”
　　袁忘：“我可以義務陪妳跑壹跑，但和工作無關，純粹是幫助朋友。”
　　肖邦：“不不，搭檔，妳好像對人的生命有點錯誤的認識。在華人文化中，宋朝有壹位法醫，他曾經說過，人命是大過天，每壹條生命的消失，都需要找到他們消失的原因。”
　　袁忘：“所以他最後只能辭官歸隱。我理解妳的意思，我不是壹個見死不救的人，但是我不會關心壹條和我們沒有關系的生命死亡的原因。結果是死了，真相無所謂。我認為他本人靈魂對此興趣也不會很大。妳說的宋慈也好，現在的警察也好，他們追查真相目的是打擊犯罪，不是為了給死者申冤。”
　　袁忘：“甄帥既然已經死了，打擊犯罪的事是警察的工作。我認為妳對案子本身的興趣讓妳追求真相，並非真相對妳有什麽意義。”
　　“哇，妳第壹次說這麽多話。”肖邦：“但我仍舊要反駁妳。打擊罪犯是壹個目的，查明真相是壹個目的。真相很重要。比如妳有壹位熱戀的女友，突然提出分手，妳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麽要和妳分手嗎？以妳的觀點看，分手是結果。”
　　袁忘：“不，我想知道分手原因是因為我希望其中存在誤會，能挽回她分手的決定。”
　　肖邦：“我換個例子，妳結婚了，有孩子了。突然有壹天妳發現孩子不是妳的。妳會去質問妻子嗎？畢竟孩子不是妳的已經是事實，質問沒有意義。”
　　袁忘回答：“妳偷換了概念吧？”
　　“兩位男士，不要爭論了。”秦舒道：“就偵獵社來說，沒有委托的調查我們是不做的。就私家偵探而言，沒有委托進行的調查是違反法律的。”
　　肖邦：“我可以回去和甄帥父母聊壹聊，拿到委托權。”
　　袁忘：“有委托費？”
　　肖邦：“……搭檔，妳這樣談錢太庸俗了。”
　　袁忘反問：“我和他們完全不認識，不談錢還能談什麽？談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