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自由文明世界

　　回到黑海港，陸寧開始推動公共衛生建設，前世時陸寧看過中世紀歐洲衛生相關的壹些文章，其實現今歐洲蠻子崛起不久，從種種渠道得到的消息看，衛生條件確實堪憂，但受羅馬帝國影響的地區以及默罕默德地區，公共衛生系統建設在這個時代來說還是極高水準的。
　　但黑海港作為自由城邦，衛生條件就有些堪憂，好在古希臘時期的殘留溝渠痕跡還在，以此為基礎，得到三人法庭的授權，治安官開始招募人手擴建通往大海的排水溝渠。
　　同時治安官頒布了嚴厲的命令，在大街上隨地大小便的居民將會課以重罰，屢禁不止的，最高可能被處以徒刑。
　　於是，接下來很長壹段時間，巡警們的主要任務，變成了各種尋找隨地便溺的人並罰款。
　　此外，除了鼓勵居民在家中小院修建茅廁外，黑海港，也出現了類似中原倒夜香的行業，第壹批夜香工，是巡檢司從猶太商團手中購買的十幾名斯拉夫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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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內，看過剛剛傳來的急報消息的陸寧，臉色有些不豫。
　　小德子奏報，海西港，也就是阿盧什塔區域，派出去的治安官團隊十幾人，都被當地暴民殺死，據查，該暴民集團數百人，乘舟逃往了保加利亞帝國的瓦爾納港。
　　總督府已經派出使者前往瓦爾納港，希望和保加利亞人交涉後，能將這些暴民緝拿歸案。
　　其實，說是暴民集團，實則就是海西港原本的貴族統治者。
　　暴亂的原因，是因為派去海西港的治安官，奸汙了這名貴族美麗的妻子，引發了這場暴動。
　　據說，在奸汙這名貴族妻子之前，他多次將當地少女掠入府中，只是當地人敢怒不敢言。
　　不希望發生的壹些事，還是會發生，對所有在西域可能獨當壹面的官員，各總督府審查是很嚴格的，通常來說，也有各種平衡制約。
　　但在克裏米亞半島，因為官吏人手不足，現今重點經營的只是總督府所在的西軍港以及陸寧所在的黑海港，壹東壹西，在克裏米亞半島最兩端。
　　所以，海南港和海西港派出的治安官團隊沒多少人，也沒有軍事力量，只是暫時捋順和當地民眾關系，卻不想，就出了這等事。
　　引發海西港暴動的這名大齊官員，顯然帶的隨從雖少，但自高自大，天王老子壹般，也正因為帶的只是壹些隨從，他便自覺成了海西港的土皇帝，這才無法無天魚肉鄉裏引發了這場禍端。
　　統治海外異族，最怕出現這種管理者，但品性方面的各種考核顯然也不可能選拔出來的就是“好人”，所謂好人和壞人，有時候很難說清楚，誰心裏，又沒有住著壹個惡魔呢？
　　所以，通常還是應該在制度方面進行監察制衡，以及刑罰方面的震懾力。
　　這位官員，就算沒被殺，按照大齊律，官員作奸犯科強暴民女，罪加壹等到五等不等，他又是屢犯，怕腦袋也保不住。
　　而且，家眷都會被連坐。
　　陸寧現今漸漸感覺，對官員貴族來說，連坐其實是個不錯的制度，這才使得律法具有最大程度的威懾性。
　　當然，現今大齊的連坐，除了謀逆等大罪，很少和刑罰有關，主要還是查抄家產、限制其直系親屬科考乃至進入書塾讀書的機會等等。
　　小德子已經派出新的治安官前往海西港，同時，調配去了兩個連隊的巴魯奇重步兵。
　　治安官去後當然首先要安撫民眾，先宣布對前任治安官的處理，革除功名、查抄家產等等，撫恤曾經被其欺壓又沒出逃的民眾。
　　對此，陸寧還是滿意的，小德子跟自己身邊久了，其實做事情的辦法，很合自己心意。
　　而另壹方面，不管怎麽說，出逃的這些暴民也不會被認為無罪。
　　小德子奏報，壹定想盡辦法將他們鎖拿回海西港，雖從輕發落，幾名首犯，也當判處死刑，從犯按照參與程度壹壹定罪。
　　看著奏折，陸寧批復，大體上，按照小德子說的辦，不過提出，和保加利亞帝國沙皇，最好簽訂壹種引渡條約，雙方隔海相鄰，而黑海，有著壹千多年的航海貿易史，對商人們來說，海域根本不足以成為疆界，互相來往如履平地。
　　如此，不免就有在對方境內作奸犯科逃到己方海港的。
　　引渡條約，就是保證雙方之間，有將罪犯遣送回本國的義務。
　　不但和保加利亞帝國，和同樣黑海沿岸的羅馬帝國，也需簽訂引渡條約。
　　此外環黑海，還有可薩帝國，佩切涅格人和格魯吉亞人的愛列京公國。
　　可薩帝國和愛列京公國自不必說，佩切涅格人的話，想來也沒什麽犯人願意逃去這些蠻族的地盤，那境遇只怕會比留下等著被治罪還慘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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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寧批復奏折的時候，辦公室裏陸陸續續走進來幾個人。
　　猶太人商團首領摩西埃班，壹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希臘人商團首領列奧尼達斯，同樣是壹位滿臉皺眉卷發花白的睿智長者；哥特人首領葉爾馬克，孔武有力的壯漢；可薩人首領尼古拉，老頭有著鷹隼般的深眸，看起來，應該是有羅斯人基因；此外便是自由商人集團首領猶太美少婦麗芙妮。
　　五名商團首領到齊，陸寧放下筆。
　　警務秘書李虎給幾人端上來熱茶。
　　卡米拉和哈絲米可在壹旁小桌子上練著寫中文，但也好奇的偷偷看他們。
　　“哦，都來了。”陸寧笑笑，“衛生捐，還要謝謝妳們了。”
　　黑海港進行衛生系統公眾建設，五大商團都捐了錢。
　　當然，五大商團獲得在黑海港免稅十年的優待，遇到事情捐些錢也是應該的。
　　麗芙妮笑道：“這些事，本來我們就該做，但壹直意見不太統壹，是該當我們謝謝您才是，何況，黑海港越來越整潔，也會吸引更多的商隊在此停靠休息，對本港是大好事。”
　　其他幾人，也都點頭附和。
　　陸寧笑笑，道：“此次，就是希望妳們五位，能認真核實商團人數，秋天已經到了，本港第壹年上繳賦稅，莫出什麽差錯。”
　　五大商團貿易免稅十年，但居民的人頭稅還是要收的，和在西域壹樣，每年壹個第納爾金幣或者大齊銀元，又或者等同價值的財物。
　　五名商團首領，又紛紛應是。
　　陸寧看著他們，突然壹笑，說道：“妳們還有旁的事吧？盡管直言就是。”
　　眾人妳看我，我看妳，卻沒人說話。
　　葉爾馬克絡腮胡腦袋晃了晃，“沒人說的話，我來說，治安官大人，我們希望，能得到大齊煙館的經營權！”
　　陸寧壹怔，卻不想，半個多月時間，煙館就打開局面了？
　　有時從煙館門前過，倒是發現生意還不錯。
　　但這幾個家夥，鼻子也夠靈就是了。
　　琢磨著，陸寧道：“以本地人口來說，暫時壹間煙館就足矣，黑海行省各港的經營權，也已經交給維拉公爵夫人，妳們要在別的港口開煙館，要和她談。當然，妳們如果想在羅馬人、保爾加人的港口試壹試的話，我可以做主，少量發售妳們壹些，等下壹批煙草到，才能有更多的供給。”
　　眾人立時都點頭，顯然，現在要他們大批量進貨的話，也有點難為他們，壹來不知道前景；二來這些煙草很貴，壹斤煙草，售價高達五個銀元，如果砸手裏會損失慘重。
　　“治安官先生，謝謝您的關照。”猶太人商團首領摩西埃班這話是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的，陸寧好壹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可不管怎麽說，顯見在克裏米亞地推廣中文，成果已經漸漸顯現。
　　“妳們也都是大齊子民，在外行商，若遇到什麽難處，不妨跟我講，雖說我大齊在這黑海中尚無片帆，但不久必會改觀，任何帝國的海軍，我大齊也不懼怕。”陸寧說話間，語氣雖然平淡，嘮家常壹樣，但自有壹股凜然之威，又有壹種極為內斂的傲然之情。
　　這些商團首領雖然僅僅在黑海沿岸貿易，但也隱隱聽說過，東方帝國的艦隊極為強大，在南大洋所向無敵。
　　南大洋雖然都是土著，但阿拉伯人卻是見多識廣，他們的贊譽該當不會有假。
　　阿拉伯人甚至說，這個東方帝國已經征服了南大洋半個世界，西方世界，只不過天塹之下，才很幸運的得以避免見到這些可怕的無敵艦隊。
　　眾說紛紜的消息，也不知道誰真誰假，或許，在不遠的將來，親眼見到大齊艦隊的那壹刻，其神秘的面紗，才會被真正揭下來。
　　眾人胡思亂想間，起身告辭，猶太人帶頭，其他人告別時都或多或少用了中文，水平差異也很明顯，葉爾馬克說得最差，如果不是他說得是告辭的客氣話，根本便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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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將給小德子的回信送走後，陸寧來到隔壁迪妮莎的辦公室。
　　卻不想，警隊那哥特小隊長克裏斯汀也在，見陸寧進來，忙裏正站好行禮，漂亮的白金色長發，碧藍深邃美眸，黑色女警制服，英姿颯爽，白襪黑皮鞋，敬禮間像極了艷美的性感女軍官。
　　陸寧手微微下壓示意她放松坐好，對迪妮莎道：“這段時間妳辛苦了。”
　　迪妮莎淡藍女警官套裙，黑絲襪短跟皮鞋，美艷的格魯吉亞超模扮作文職警員，更多了幾分誘惑風情，陸寧心裏也是壹哂，這兩個美女警花，同處壹室，倒真是賞心悅目。
　　迪妮莎這段時間是很忙。
　　改造黑海港的衛生系統，主要迪妮莎監工。
　　因為黑海港現今權力結構很簡單，巡檢司治安體系、稅務官、三人法庭。
　　其中很多瑣事，都由治安官處理，更像是這個小城邦的市長。
　　但治安官、稅務官和法官又互不統屬。
　　陸寧覺得，現今這個小體系還不錯，畢竟是小城邦，很多事務都很透明，移植中原繁復的官僚系統反而不美。
　　迪妮莎聽陸寧的話，微微壹笑，說：“克裏斯汀隊長才辛苦，她的小隊，抓到的違反衛生臨時管制條例的人最多。”
　　陸寧看向克裏斯汀，笑道：“是嗎？”
　　精致的哥特女警官俏臉好像微微有些紅，不敢和陸寧對視，有些局促的道：“是我應該做的！”
　　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個蠻族基因還刻在骨子裏，小時候跟著哥哥在海船上舉著斧子砍海盜的狠角色。
　　陸寧笑笑：“倒是學會我們中國的客套話了！”
　　陸寧發詔書，偶爾也會用中國代替大齊，使得現今域外，中國也成了大齊的代稱之壹。
　　“不是的！”克裏斯汀卻是揚起頭，很認真的道：“治安官先生，我以前有段時間很迷茫，好像，這個世界越來越黑暗，自由越來越是壹種奢侈品，所以，我很感激治安官先生的到來，重新將自由帶給了我們，將城市建設的更加整潔，能成為大齊的公民，對我更是無比的榮耀！”
　　陸寧壹呆，自由的大齊？妳在說什麽？
　　不過隨之明白，可不是麽，現今這個時代，後世西方世界也極為鄙夷，稱其為黑暗時代。
　　羅馬的天主教教皇，越發的希望用宗教禁錮所有人的思想，包括對女子從思想到服飾的禁錮。
　　這已經和羅馬文明崇尚的自由奔放完全背道而馳。
　　而東羅馬拜占庭帝國，以前還好，自從以東正教為國教，漸漸也走上了禁錮思想之路。
　　黑海沿岸來說，自然受到東羅馬帝國影響。
　　齊人來之前，黑海港確實壹些正教徒已經宣稱要按拜占庭教廷規定的方式生活。
　　而骨子裏還是蠻族的這些蠻族後裔，自然覺得生活越來越壓抑。
　　而大齊來到此地，雖說也有教團，但並不強迫改信，更莫說，天道教也從來不規定信徒該如何起居生活如何穿衣服飾這種，這和基督、默罕默德教派截然不同。
　　齊人統治這裏，並不幹涉他們生活，反而正將骯臟的城市變得整潔文明。
　　加之種種開明的制度和法律。
　　顯然，這些變化被本地居民看在眼裏，在他們眼裏，現今的大齊，還真成了自由的大齊，真正文明世界的象征。
　　陸寧愕然意識到這壹點，隨之啞然失笑，中原文明，如果壹定要用西方思維理解，其實壹直就是崇尚秩序的文明，而自由，很多時候代表離經叛道。
　　但偏偏，怎麽就成這個世界的自由燈塔了？
　　不過，好像也是件好事。
　　陸寧琢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