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賀競強當面搦戰

　　龍宇軒行動迅速，很快就確定了名單，交給鄭曉燕，鄭曉燕隨即電話通知了平原市委市政府，轉達國資辦督察局的調研決定。應該說，龍宇軒還是比較低調的，加上他自己，去平原的調研隊伍，壹共只有六個人，也沒有包括副處長柳齊，隊伍規模並不大。如此安排，自然是為了避免過分刺激平原市的同誌們。在電環通知平原市之前，名單交給劉偉鴻看過，獲得了劉偉鴻的首肯。
　　鄭曉燕的電話打過不久，劉偉鴻辦公桌上的電話，驟然震響起來。
　　“妳好，我是劉偉鴻！”
　　“妳好，劉局，我是賀競強。”
　　電話那頭，傳來賀競強溫文爾雅的聲音，語氣平靜自然，不帶半點情緒。
　　“賀市長，妳好。”
　　劉偉鴻亦是不動聲色。
　　賀競強不徐不疾地說道：“劉局，剛剛我已經接到鄭曉燕主任的電話通知了，感謝貴局對平原市國企改制工作的重視。”
　　“賀市長客氣了，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督察局接到了壹些反映問題的信件，其中有部分是實名信件，對於平原出售國有企業的動作有不同的看法，為了慎重起見，我們決定派幾位同誌去貴市做個調查了解。”
　　劉偉鴻緩緩說道，對督察局做出相關決定的原因並不諱言。
　　既然決定要派人去平原，劉偉鴻自也早就做好了被責難非議的準備。只是賀競強親自打電話過來，而且動作如此之快，依舊略略有些出乎劉偉鴻的意料之外。
　　“當然，既然有人反映問題，肯定就要有調查有答復，這也是工作所必須的。不過劉局，請恕我直言，平原的問題，沒有那麽簡單。”
　　劉偉鴻雙眉微微壹揚，語氣卻仍然平靜，說道：“就算問題比較復雜，相信有平原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也肯定能夠調查清楚的。”
　　電話那邊略略沈默了壹下，賀競強隨即說道：“劉局，如果妳能抽得出時間的話，我希望妳能親自到平原來走壹趟，對問題的真相，應該會有更加直觀的了解。”
　　賀競強直截了當向劉偉鴻提出要求了，或許說，可以理解為壹種“挑戰”。
　　要查平原市，可以！
　　但請妳劉偉鴻同誌親自來，不要派別人沖鋒陷陣，自己躲在後面做縮頭烏龜。那樣子沒勁。妳真要是讓幾名手下來對付我賀競強，那也太不給面子了。
　　依照劉偉鴻對賀競強的了解，壹般情況下，賀競強是不會這麽幹的。如今直接發出“挑戰”，可見賀競強胸中的憤懣之意，是何等之甚。
　　原也知道妳劉二是個不按規矩出牌的主，然而妳要折騰，也得有個最基本的底線。妳現在假公濟私，公報私仇，算什麽意思？
　　要來，妳自己來！
　　不然，可別怪我賀競強不伺候！
　　“好，我去！”
　　劉偉鴻只沈默了極短的時間，也就壹兩秒鐘，隨即便給了賀競強非常明確無誤的答復。
　　劉二少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從來都不做縮頭烏龜。
　　“謝謝劉局，我在平原恭候大駕！”
　　“不客氣。”
　　幾乎是在同時，賀競強與劉偉鴻壹齊掛斷了電話。
　　劉偉鴻點起壹支煙，慢慢靠回椅子裏。不過，似乎有人不樂意劉局長這麽消停，沒等劉偉鴻抽上兩口煙，電話再次震響起來。
　　“妳好，我是劉偉鴻。”
　　劉局長的聲音依舊平靜。
　　“二哥，我想了壹下，還是我去平原吧。”
　　電話那頭，傳來胡彥博的聲音。
　　劉偉鴻的心中，忽然湧起壹股感動。胡彥博是督察壹處的處長，按照內部分工，他主要是面對中央直屬企業，地方國企，不在他的分管範圍之內。當然，這也僅僅只是督察局的內部分工，劉偉鴻可以根據需要，進行自由調配。隨著督察局權威漸重，工作量大增，劉偉鴻已經在考慮，要對督察局進行擴編，再增加兩個業務處室，分擔胡彥博和龍宇軒的工作量。
　　但胡彥博忽然提出來，讓他去平原，毫無疑問是考慮到賀競強的“衙內黨”身份。胡彥博很清楚，二哥做出調查平原的決定，將要承擔何等巨大的壓力。這其中，還摻雜著老劉家與老賀家的糾葛，摻雜著劉偉鴻與賀競強的“私人恩怨”，情形將更加復雜。
　　胡彥博挺身而出，自然是為了替劉偉鴻分擔這種壓力。
　　胡彥博自己，也是壹位很夠分量的“衙內黨”。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彥博，謝謝了。剛才賀競強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他要求我去平原，我已經答應他了。”
　　“啊？”
　　胡彥博大吃壹驚，有點犯暈。
　　賀競強竟然當面向劉偉鴻“搦戰”，這實在太顛覆了，完全不像是賀競強壹貫的行事作風。在四九城裏名聲最響亮的紅三代子弟之中，賀競強是以沈穩著稱的，許多長輩都誇獎他“每逢大事有靜氣”。
　　成熟穩健，已經成為賀競強個人的“標簽”。
　　他竟然會如此的壹反常態？
　　“二哥，有點不對啊……”
　　震驚過後，胡彥博很快鎮定下來，沈聲說道。
　　在劉偉鴻這幫小兄弟之中，胡彥博乃是最肯動腦筋的壹個，與在中辦上班的程輝壹樣，屬於智多星的類型，在政治方面，悟性非凡，可以說有著天生的敏感性。
　　“什麽不對？”
　　劉偉鴻笑了笑，反問道。
　　“什麽都不對。這太反常了，完全不符合賀大的性格。他那麽沈穩的壹個人，怎麽會如此沖動？現在主動權可是在咱們手裏，把妳惹火了，對他有什麽好處？現在也沒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吧？賀大應該也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要弄錢，他的方法多的是。賀老二前幾年就搞了個地產公司，還搞了個貿易公司，生意都很火爆，這個妳應該知道吧？”
　　劉偉鴻點了點頭，說道：“聽說過。好像那是壹個家族企業。”
　　劉局長這話說得含蓄。
　　胡彥博答道：“對，就是那麽回事，賀老大也有股份的。地產公司壹年的收入，恐怕就抵得上平原那十幾家被賣掉企業的價值總和了。賀老大會在乎那點蚊子肉？”
　　這些情況，劉偉鴻應該也早就想到了的。
　　“我總覺得，這中間沒那麽簡單。二哥，他不會是在玩咱們吧？”
　　胡彥博滿腹狐疑。
　　事物反常即為妖！
　　劉偉鴻笑道：“妳剛不是說了，主動權在咱們手裏，他至於嗎？”
　　“就是啊，所以我也覺得這事透著古怪……”
　　“彥博，平原的事，妳別操心了。到底有沒有古怪，我去瞧瞧，也就明白了。全清華那邊，妳盯緊點，不過還是要註意保密，現在還不到動手的時候。”
　　劉偉鴻叮囑了壹句。
　　“放心吧，二哥。我要麽不動他，壹旦動了，他指定跑不掉！”
　　胡彥博沈聲說道，語氣之中，略略帶上了壹分傲然之意。
　　“呵呵，彥博，這話聽著真帶勁。”
　　劉偉鴻笑著誇獎道。
　　跟著他劉二哥混的時間長了，似乎每個人都是那麽牛皮哄哄的。
　　掛斷胡彥博的電話，劉偉鴻在煙灰缸裏掐滅了煙蒂，隨即抓起電話，給辦公室打了過去，那邊是鄭曉燕接的電話。
　　“玲玲，計劃改了，我親自去平原壹趟，妳通知宇軒那邊，再加幾個人，妳也壹起去。”
　　劉偉鴻吩咐道。
　　“妳去平原？”
　　鄭曉燕也和胡彥博壹樣，有點犯楞怔。
　　這都怎麽回事？
　　想起壹出是壹出啊！
　　“對，妳安排吧。”
　　果然不出劉偉鴻所料，電話打過沒壹分鐘，鄭主任便急匆匆的進了他的辦公室，滿臉疑惑之色地問道：“怎麽回事？突然改主意了！妳搞什麽名堂？”
　　如此囂張跋扈的下屬，鄭大小姐算得是獨壹份了。
　　劉偉鴻淡然說道：“沒什麽，賀市長點名了，讓我去平原。”
　　“什麽？”
　　鄭曉燕壹時之間，有點聽不明白。
　　“他給妳打了電話？”
　　“對，就剛才。”
　　“簡直莫名其妙！”
　　鄭曉燕完全被整糊塗了，漂亮的黛眉深深皺了起來，雙手抱胸，右手兩根手指不時在左臂上敲打著，在劉局長辦公室內兜起了圈子。
　　賀大少忽然改了風格，轉變成“強硬派”了，壹時之間，將所有人都整的有點暈乎乎的。
　　“他到底什麽意思啊？”
　　鄭曉燕壹連轉了十來個圈子，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自言自語地說道。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不管他什麽意思，既然親口發出了邀請，這個面子總是不能不給的。妳去準備吧，通知宇軒壹聲，柳齊也壹起去，還是去遼中的原班人馬。”
　　鄭曉燕便望了劉偉鴻壹眼。
　　去遼中的原班人馬！
　　單就這個指令，也可以看出來，劉偉鴻對賀競強沒有絲毫的輕視之意。至少在劉偉鴻的心目中，賀競強的分量並不在鄭廣義和高樹山之下。算得很給面子了。
　　“要不，請示壹下吧……”
　　鄭曉燕沒有馬上執行劉局長的指令，猶豫了壹下，說道。
　　她很清楚，劉偉鴻壹旦踏上平原的土地，這個死結就很難解開了。兩個聲名最響亮的世家子，將會發生直接的對抗。
　　“沒必要。”
　　劉偉鴻壹揮手，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