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時律師講到這裏，突然壓低了聲音。
　　其實房間之中並沒有外人，但是時律師總喜歡這樣，他道：“她自稱甘夫人，據我的調查所得，她的丈夫是壹個極富庶國家的政要！”
　　“妳見過這位夫人？”高達問。
　　“沒有。但是我知道，夏威夷黑鯊如果得了手，也會將這批珍珠售給她，我也有了門路，只要我們有那批珍珠的話。”
　　“妳的話還是有破綻的！”高達懶洋洋地回答著，“她既然那麽有錢，為什麽她不直接向珠寶公司方面去購買呢？”
　　“那批珍珠已全被人員走了，她向珠寶公司接過頭，珠寶公司也表示十分抱歉，所以，她只好動別的腦筋，來得到那批珍珠了。”
　　高達仍然搖著頭道：“那也不對，她可以出雙倍的價錢，同買主去購買，壹轉手就可以賺壹倍，什麽人都願意脫手的。”
　　時律師笑了起來道：“那批珍珠，全是被另壹個財產多得似天文數字壹樣的女人買去的，那女人和這位甘夫人，是社交場合上的對頭。如桌那女人佩戴那壹整批那樣罕見的珍珠出現在社交場合上，那麽，甘夫人就感到十分失面子了。”
　　高達嘆了壹聲道：“女人真是無聊！”
　　時律師忽然神秘她笑了壹下道：“首領，據我所知被妳稱作無聊的女人之壹的甘夫人，是壹個絕色的美人兒，她只不過二十壹歲！”
　　高達打了壹個呵欠，在他的浪子生涯中，美人兒實在太多了，時律師的話，實在不足以引起他任何的興趣，所以他已不準備講下去了。
　　可是時律師的笑容更加神秘，他伸手自上衣的袋中，取出了壹只信封夾道：“首領，我千方百計，取到了壹幅她的照片，妳可要看看？”
　　高達已閉上了眼睛，但是他卻不忍拂時律師的好意，他伸出手來道：“也好，拿來看看。”
　　他順手接過了那信封，從信封之中，抽出了壹張相片來，他還是懶洋洋地睜開眼來的，可是突然之間，他雙眼睜得老大，身子也坐了起來！
　　當高達突然坐起來之際，時律師和費經理兩人，互望了壹眼，發出了壹個會心的微笑來，高達根本未曾註意他們兩人在作什麽。
　　時律師和費經理都知道高達對杜雪有意思，但是他們也都知道杜雪根本不給高達壹點機會，而高達對壹個如甘夫人這樣美的女人，還是會心猿意馬的。他們可以預測得出高達會有的反應。
　　果然高達已完全被照片上的那美人兒吸引住了！
　　那幀照片，毫無疑問是出自攝影名家之手，背景是壹幅柔軟的輕紗，在潔白的輕紗之前，是壹個裸露著雙肩的美人兒。
　　那美人兒的雙肩，像是用質地最好的玉雕刻出來的壹樣，柔滑光潔，毫無瑕疵，使人壹看，便忍不住要伸手去輕輕撫摸它。
　　而那美人兒雖然只是在相片上，她壹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卻像是活的壹樣，她挺秀的鼻子，豐滿的朱唇，輪廓美得使人要屏住氣息的臉龐。
　　道壹切，組成壹個絕色的美人，而在這個美人的身上，又散發著壹股難以形容的高貴、雍容、文雅的氣質。高達雖然是浪子，在他的浪子生涯中，不知有多少美人兒向他投懷送抱！
　　但高達卻從來也未曾見過那樣的壹個美人兒！
　　即使是杜雪，她也會對付夫人俯首稱臣。
　　高達深深地吸了壹口氣。他的視線，甚至不舍得離開那張照片，他壹面恣意欣賞看，壹面問道：“妳是從那裏弄來這幅照片的？”
　　“從她的壹個私人攝影師那裏！”
　　高達嘆壹聲道：“那攝影師的運氣真不錯！”
　　時律師笑著道：“首領，如果妳得到了那批珍珠，那妳就有機會見到甘夫人，說不定可以有機會壹親芳澤！”
　　高達突然擡起了頭來，望定了時律師，他先笑了壹下道：“時律師，妳好像在引誘我去偷那批珍珠，我們認識很久了，妳說話不必拐彎抹角！”
　　時律師顯得十分尷尬，他連忙推了推費胖子，費胖子的神色，更加尷尬，他支支吾吾地道：“首領，如果可以有壹筆意外的收入，那麽……”
　　高達皺起了眉，道：“我們的錢用完了嗎？”
　　嘴上雖然這麽問著，但是高達的心裏早已經有了數，克魯斯不就已經提醒過他了嗎？
　　費胖子嘆了壹聲道：“早就用完了，現在已經挪借了不少，如果再沒有巨額的收入，那麽，只怕很難再借得到了！”
　　高達的變眉蹙得更緊，的確，自從在蠍子老大處，黑吃黑地得到了那壹筆毒款之後，他已經好久沒有什麽大量的收入了！
　　而他的開支又是如此之大，在他的口袋中，永遠有著壹大疊簇新的大面額鈔票，他需要錢的時候，只消壹個電話，就可以等費經理把錢送到，從來也不用他自己費半分心，但是，錢不會從半空中掉下來，費經理本身，也難以生出錢來。
　　高達是浪子，有兩樣東西是浪子絕不能缺少的。那兩樣東西就是金錢、美女！
　　沒有了錢，沒有了美女，那還算什麽浪子？
　　高達並不知道他的小集團的經濟情形已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所以，他對於那批必然警衛森嚴的珍珠，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可是現在情形卻大不相同了。
　　壹則，他需要錢；二則，那出色的美人兒，引得他心中有壹股異樣的感覺，感到他若是不能享受壹下那樣的美人兒，真是枉作了壹世人！
　　有了金錢和美人的誘惑，像高達那樣的浪子，是可以做得出任何事情來的。是以他幾乎不再考慮就道：“時律師，告訴我那批珍珠的情形！”
　　“是！”時律師顯得十分興奮。
　　高達註視看那相片，幻想著當自己吻著那誘人的朱唇時，這位高貴的夫人，不知會有什麽樣的反應，那種想像，更令得他心癢難熬。
　　時律師道：“那壹百二十顆珍珠，是所有南海珍珠中最好的，再要找壹顆同樣的珍珠，也不是容易的事，它們明天上午到達本埠。”
　　高達收起了照片，用心地聽著。
　　“那批珍珠將在本埠的市立展覽室展出三天，那是買主的主意，這樣，當她佩戴那批珍珠的時候，就更加引人矚目了。”
　　高達間：“它們由飛機運來？”
　　“是的，壹架專機。”時律師回答，“我認為在機場上，是不可能有什麽腦筋動的，只有在展覽期間，才可以動腦筋。”
　　高達笑著，搖了搖頭道：“妳錯了，壹到了本埠，想要得到這批珍珠的人很多，再加上警衛森嚴，現場的防盜設備，我們可以說壹點機會也沒有！”
　　費經理和時律師兩人猶豫地道：“那麽--”高達閉上了眼睛，大約半分鐘他才道：“請莫教授來，還有所有的人，妳們先退出去，我忽然需要女人，請壹位按摩女郎來。”
　　費經理和時律師兩人互望了壹眼，答應著，壹面退了出去，不壹會壹個羞怯怯的按摩女郎，便推開房間的門，走了進來。
　　在那按摩女郎沒有進來之前的短暫時間中，高達又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相片，相片上那美人兒，越看越使得高達心癢難熬。
　　只不過是壹張露肩的半身相片，便使得高達的身上，像是有萬千點火頭在燃燒著壹樣，那可以說是高達壹生之中，從來也沒有過的經歷！
　　當然，他現在需要的，決不是那個按摩女郎，而是那風華絕代，艷光四射的甘夫人。但是，他現在是無法得到甘夫人的。
　　他必須先得到了那批珍珠，然後，才有機會接近甘夫人，接近了甘夫人之後，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手段了，而對於他自己的手段，高達倒是有信心的。
　　在整個過程中，按摩女郎提到了自己令人鼻酸的身世和遭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打動高達，但是高達既然主動問起的話，她也不吝於多讓壹個人知道。
　　而高達的確也被她感動了。
　　高達道：“我先給妳二十萬，夠了嗎？”
　　那女郎驚喜交集，她抱住了高達，哭得更傷心。高達輕輕拍著她的背部道：“別哭，快服侍我洗澡，我還有正事和朋友商量。”
　　按摩女郎立刻把高達當帝王壹般的伺候著，他簡直就是她的恩人、再生父母，有了這筆錢，她就可以暫時脫離這種生張熟魏般的生活，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像高達這麽好。
　　他轉過身去，有壹件事，便是先簽了壹張二十萬的支票。雖然他已經知道他的經濟情形不好，但是他也知道，那只是大數字上的不好。
　　二十萬，在旁人看來是壹個大數目，但是在浪子高達而言，卻是壹個微不足道的小數字！
　　他將支票折好，壹手托高了那女郎的雙乳，將支票放進了那女郎的乳溝之中，那女郎立時將她豐滿的雙乳壓向高達的胸膛。
　　他們相擁著，溫存了片刻，就走進浴室之中。
　　等到他們離開了浴室，那女郎又裹好毛巾，向高達投以感激的壹瞥，又走了出去之際，壹行人魚貫地走進房間中來。
　　那壹行人是時律師，費經理，莫教授，偽冒專家金手勒，扒手阿發，開鎖專家萬夾和攝影師韋松石。他們壹進來，高達便道：“據時律師說，我們的小集團經濟有了困難，所以，我們要采取壹次行動，這次行動，大部分由我負責，但卻要妳們全力合作！”
　　所有的人，神情都十分嚴肅，點著頭。
　　“杜雪和克魯斯呢？”高達問。
　　“好像是克魯斯陪杜雪到機場去辦什麽事，咱們的杜大小姐帶了太多的東西回來。”
　　眾人因為時律師的話而微微壹笑，誰都知道杜雪是個不折不扣的富家千金。
　　“那麽這件事就不要讓杜雪知道，她剛度假日來，可能沒有心情把情緒放進工作裏。”嘴上是這麽說，但是高達還有兩個理由，他不希望讓杜雪知道他所面臨的經濟壓力，其二是不管大小任務總會有危險，她能不參加是最好的了。
　　“杜太後知道後會不高興哦！”費經理跟著打趣道，現在每個人都知道杜雪信個‘杜太後’的綽號，因為連高達都要禮讓她三分，所以她不是“太後”是什麽？！
　　“總之瞞著她！”高達忍不住的也壹笑。“妳們真是差勁，給她取這種綽號！”收起玩笑的心情，繼續討論。
　　高達停了壹停道：“費經理，妳負責去打聽那架專機什麽時候起飛，機上有多少人，飛機的無線電呼號，以及飛機的種類，配備的武器！”
　　時律師吃驚道：“首領，妳不是想劫飛機吧？”
　　高達笑了壹下，道：“當然是！”
　　所有的人都互望了壹眼，但是卻沒有人說話。
　　高達的計劃，往往是很大膽的，大膽得令人咋舌，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們才甘心奉高達為首領，心甘情願，聽他的指使。
　　費經理道：“好，我可以做得到。”
　　高達望向時律師道：“妳替我弄壹架飛機，性能要好，飛機不必太大。我知道有壹家飛機出租公司有這種飛機，當然妳要用壹個假名去租。”
　　“我辦得到！”時律師立時回答。
　　“莫教授，”高達又吩咐，“我要使這架飛機，能有壹個噴射濃煙的裝置，噴出來的煙要濃，而且要連續不斷地噴射，至少要維持半小時。”
　　莫教授摸著他留了十多年的山羊胡須道：“我可以做得到。”
　　高達又望向韋松石，阿發和萬夾三人道：“妳們駕駛壹艘高速的快艇，到本埠以南四十裏的壹個島上去等著，那島的南端，是壹片平坦的平地，妳們至少要攜備手提機槍，可能有壹場激烈的戰鬥，快去，現在就立即動手！”
　　他們三人答應壹聲，立時離了開去。
　　高達忙道：“記得，出現的時候，戴上面具！”
　　韋松石等三人走開之後，高達才道：“我的計劃是，強迫那架專機在那荒島上降落，在別人還在動腦筋如何對付警戒網的時候，我們早已得手了！”
　　時律師的神色十分緊張，因為高達以往的計劃，只是巧妙地占便宜，像那樣公然要迫降飛機，硬搶珍寶，真還是第壹次。
　　高達揮手道：“妳們去吧！壹得到資料之後，就在我經常用餐的餐室之中找我。”
　　各人點著頭，壹起走了出去。
　　高達又躺了下來，他原想閉上眼，睡上壹會。
　　可是在半小時之後，他就發現，根本沒有這個可能，因為他才閉上眼睛，甘夫人那風華絕代的俏臉兒，便在他的眼前，浮了起來。
　　高達嘆了壹聲，索性不再睡，他穿好了衣服，離開了那家浴室，他才走出那幢大廈門口，便聽得壹聲嬌柔的呼叫聲道：“高先生！”
　　高達轉過頭來，他看到壹個衣著入時的女郎，提著壹只手袋，正站在他的身邊，高達在壹時間，幾乎認不出她是誰了！
　　因為她已洗盡了化妝，使得她看來格外清秀，在她的身上，散發著壹股誘人的青春氣息，但高達還是立即認出了她來。
　　她就是那按摩女郎。
　　高達‘哦’地壹聲道：“是妳！”
　　高達壹直打量著她。那女郎的臉上，突然飛起了兩團紅雲來。她低著頭道：“高先生，我不知怎麽感激妳才好。”
　　高達挽住了她的手道：“我們去晚餐，好不？”
　　那女郎立時點了點頭，高達笑道：“我叫高達，妳呢？”
　　“我叫費絲，姓林。”
　　“費絲，我們是好朋友了，對不？妳不必再說什麽感激我的話了，知道嗎？”
　　費絲美麗的臉龐上，現出感激的神色來。她靠著高達，他們壹起過了馬路，不壹會，便來到了高達經常光顧的那家餐室之中。
　　高達是這家豪華餐室的常客，他壹進來，立時得到了最好的招呼，他要了壹張幽靜的桌子，和費絲壹起坐了下來。
　　侍者才將餐單遞上來，高達便聽到了壹個聲音道：“高達，妳不反對我坐下壹會吧！”
　　高達嘆了壹聲，那是黎探長的聲音。
　　他壹面嘆著氣，壹面道：“探長，除了騷擾守法的市民之外，妳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嗎？”
　　黎探長壹聽到‘守法的市民’這個名詞，他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擾亂了餐廳中的幽靜，惹得不少人都向他投來責備的目光。
　　黎探長忙停止了轟笑道：“高達，妳那樣說，實在忍不住使我發笑，對不起，小姐，我有幾句話，壹定要對高先生說壹說的。”
　　高達放下了菜牌道：“請坐！”
　　黎探長拉開了壹張椅子，坐了下來道：“高達，我曾勸妳，不要打那批珍珠的主意，妳壹定還未曾忘記，對不？”
　　高達伸手召來侍者，吩咐了他和費絲所要的食物，然後他才道：“探長，我根本不知道什麽珍珠，我對之也全無興趣！”
　　“那樣自然最好，我們是老朋友了，我不忍心看妳在監獄中坐二十年牢，在監獄中，可沒有投懷送抱的美人兒了！”黎探長說。
　　高達的面色壹沈道：“探長，有小姐在！”
　　黎探長忙抱歉地壹笑道：“高達，妳還是不考慮這份差使？”
　　高達笑了起來道：“探長，聽妳的口氣，那批珍珠好像已有了最完善的保護，那麽，又何必還要我來接受這份差使？”
　　黎探長的神情，多少有點狼狽，他沒有再說什麽，站起身子來道：“高達，我們會註意妳的行動，妳可得打定主意才好！”
　　黎探長走了開去，高達不禁皺了皺眉。
　　如果警方不斷跟蹤他的話，那麽，壹看到他上了飛機，黎探長並不是真正的笨伯，立刻可以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的！
　　那樣，他的行動就要受阻礙了！
　　鮮美的水魚湯和白酒送上來了，高達心不在焉地喝著湯，等到喝完了湯，他才道：“費絲，妳能不能幫我壹個忙？”
　　費絲忙道：“任何事都可以。”
　　高達向坐在離他不遠處的黎探長望上壹眼道：“等壹會，我的兩個朋友會來這裏，他們壹到，妳就隨便找壹個人，和他吵鬧起來。”
　　費絲壹點也沒有為難的神色，對壹個女郎來說，高達的要求，是十分難堪的，但是她卻立即答應了下來道：“好的。”
　　高達望著黎探長，笑了壹下，他繼續享受著精美的食物，當他舉杯喝著濃郁芳香的咖啡，費胖子和時律師兩人，走了進來。
　　高達用餐巾抹了抹口道：“現在！”
　　費絲立時站了起來，她來到了壹個自她坐了下來之後，不斷目光灼灼，緊盯著她短裙下露出來的，粉光致致的玉腿的壹個禿頂中年人面前。
　　那中年人看到費絲向他走來，還現出高興莫名的神氣來，站起身來，準備迎接費絲，可是他才壹站起來，費絲已發出了壹下尖叫聲，揚起手袋，向那禿頂中年人，沒頭沒腦，蓋了下去。
　　餐廳中立時混亂起來，黎探長和兩個探員，向前奔了過來，高達放下壹張大鈔，趁著混亂，閃到了門口，立刻和費胖子、時律師壹起，走了出去。
　　他們迅速上了壹輛車子，高達駕著車子，直駛郊外，車中，時律師道：“壹切全打聽清楚了，飛機是明天清晨起飛下午四時到達本埠。”
　　“其余的資料呢？”
　　時律師遞給高達壹張卡紙道：“全在上面。”
　　費胖子也道：“飛機已租好了，從現在起，三天之內，任何時間，都可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