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新版黃世仁

　　葉楓不是商人，卻有比商人還要精明的算計。
　　他知道雪中送炭無疑比錦上添花要讓人感激的多，水滸三傑不是好人，可是還有變好的可能，關鍵是妳拉他們壹把，還是再往泥坑裏面推壹把，他討價還價無非是給自己添加壹點讓他們賣命的籌碼，但是無形中已經有了黃世仁逼良為娼的本質，林通脾氣暴躁，性格耿直，卻如楊白勞壹樣，先過了眼前的難關再說，只不過楊白勞的籌碼是女兒，他賣的是妹妹。
　　只不過林通把妹妹出賣的同時，感覺和楊白勞有著相當的不同，葉老大為人長得帥，有錢有事業，妹妹真的跟了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自己給妹妹找了個好婆家，媽媽還應該誇獎自己才對，葉楓沒有想到自己的要挾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有些額頭冒汗，“也不用那麽嚴重的，小林，妳妹妹多大？”
　　“不到十八，很年輕。”林通商販兜售新鮮菜壹樣的熱情。
　　“那還是以學業為重吧。”葉楓嘆口氣。
　　“家窮，上不起學的，高中沒畢業就務農了，現在就等著嫁人呢。”林通覺得有門。
　　葉楓眼前現出壹個五大三粗的春姑，皮膚黝黑，兩根大粗辮奪命索喉，說不定還和如花是孿生姐妹，覺得還是林通這招夠狠，看來有壓迫就有反抗是不假的，“沒錢上學怎麽了，沒錢上學也是人，妳這個做哥哥的，現在想的，是怎麽掙錢把妹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而不是賣出去，知道不？”
　　林通只好點頭，“葉老大說的是，可還是老話，我有葉老大妳百分之壹的本事，也不愁這三萬塊錢的。”
　　“是呀，是呀，都說壹文錢難道英雄漢。”宋公明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好像脖子安了強力彈簧，“葉老大，我們想做好人呀，可是，妳總要給我們壹次機會吧？”
　　妳們也是英雄？葉楓對於這個結論深表懷疑，卻知道適可而止，“我的公司，妳們是不能去的，因為妳們去了沒有作用，掃地的活都有人做的。”看著三人失望的臉色，想起了哈裏波董，葉楓心中舒坦，“這樣吧，錢我先幫妳們還上，六萬塊，不過妳們要打工還我，我可以先介紹妳們壹個地方，工錢除了夠吃住，其余的要馬上還給我，妳們考慮壹下，不過就算妳們想做，也要立下契據，同意我開出的條件才行。”
　　“行，行。”林通連連點頭，不等別人點頭，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賣了，“不管什麽契據，賣身契都行呀。”
　　四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燒黃紙，斬雞頭的引來店方的註意，誤以為黑社會在這裏歃血為盟，好在現在很多人都是多壹事不如少壹事，他們在滴血按下紅手印的時候，司徒空正在喝著紅茶，悠閑地望著虎哥。
　　虎哥神色少了從容，多了拘謹，“司徒先生，妳壹路鞍馬勞頓的，還讓妳親自上我這裏，實在過意不去。”
　　“向先生說的哪裏話。”司徒空神色雖然疲憊，眼神中卻有壹絲興奮，雖然身處虎穴，卻是從容自得，“太過客氣，無疑就是見外，白老大的三個手下，我向來看好的就是向先生，只不過我們壹直聯絡的生意，最近聽說要移交給龍哥？所以我特意過來看看。”
　　虎哥臉上壹陣燥熱，“這不過是暫時的，我和白老大談了，這些我是完全能夠處理的，司徒先生，請妳再等幾天。”
　　“我也相信妳，可惜白老大不相信妳的。”司徒空淡淡的笑，並沒有虎哥的緊張，“對了，剛才來的葉楓葉總，妳怎麽認識的？”
　　虎哥有些發楞，說句實話，他並沒有什麽生意頭腦，各方面生意賺的不多，他的利潤目前有半數以上是從司徒空這方面獲得，白老大最近要他和司徒空的連線交給龍哥處理，這讓他大為不滿，卻又難以反抗，他重視的問題，司徒空看起來好像並不在意，卻問起了葉楓，實在是讓他費解的事情。
　　“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不過都是壹場誤會，現在沒事了。”虎哥哼哼哈哈，含糊其辭，知道能讓司徒空提及的，已經不是壹般人物，不由對葉楓這人更產生高深莫測的感覺，根據他的可靠推測，這個司徒空很有勢力，手頭的生意可以說是遍及海外的，但是他不敢深入調查，深怕惹翻了這個財神，丟了收入的來源。
　　“妳和他不打不相識？”司徒空還是在笑，只不過瞇縫的眼中好像藏著壹根針，好似輕蔑，“不知道今天葉先生來做什麽？”
　　“司徒先生，妳認識葉先生？”虎哥忍不住問了壹句，又有些好奇。
　　“他很像我幾年前失散的親人。”司徒空緩緩道，望著虎哥的眼神有些探究。
　　“啊？對不起。”虎哥慌忙道歉，“我不知道這事情，讓司徒先生想起了傷心事。”
　　如果說向虎和葉楓的交鋒還算是試探，不分輸贏，他對於司徒空的交往完全是壹邊倒的架勢，誰都想不到虎哥也有這麽客氣的時候，司徒空緩緩搖頭，淡淡道：“天意如此，讓妳們分別的，妳無法阻擋，可是要歸來的，終究是要回來。”
　　虎哥沒有聽出司徒空口氣中淡淡的興奮，只是問，“司徒先生，妳放心，妳的親人壹定能找回來，至於我們生意的事情……”
　　“葉先生來做什麽？”司徒空饒有興趣的把問題又問了遍，看起來對葉楓的興趣，無疑比賺錢的興趣要大。
　　“他來，他來。”虎哥想了半天，“他其實和司徒先生壹樣，也是來幫我的。”
　　“哦？”司徒空握著茶杯的手凝了壹下，沈聲道：“幫妳什麽？”
　　“那個。”虎哥感覺到面前這個文雅的人身上，突然傳來了難以名狀的壓力，竟然讓他有些心悸，“葉先生說我現在不得意，想幫我出出主意，改變壹下頹勢。”
　　“看來他對妳實在不錯。”司徒空借助喝茶的功夫，調整了壹下情緒。
　　“好像是吧，我和他。”虎哥搞不懂葉楓和司徒空到底是否相識，心裏刮起旋風壹樣，辨不清方向，終於還是決定攀攀關系，“我和他還很投契的。”
　　“真的？”司徒空嘴角露出壹絲微笑，笑容中卻有種耶穌拯救蒼生偉大中的悲哀，“那我真的恭喜妳了，葉先生想要幫妳，看來我也不能落後，這樣吧，和我生意上的往來，妳不用擔心，不是向先生妳出馬聯系的生意，我壹律拒絕！”
　　“真的？”虎哥又驚又喜，知道這已經是優厚的條件，白老大可以和任何人過意不去，但是不會和錢過意不去，司徒空壹句保證已經算是幫了他的大忙，讓龍哥撞了南墻，“司徒先生，真不知道如何感謝妳。”
　　“妳要是感謝，也應該把帳算在葉先生身上。”司徒空起身結束會談的時候，有些意味深長，“向先生，這些都是天意，妳自己好自為之。”
　　虎哥有些懵懂的時候，司徒空已經走出了房間，來到小區壹角，發現四處沒人註意的時候，沈思了良久，這才拿出了手機，撥了個電話，只是壹刻，就語帶激動地說道：“司空，司馬在嗎？才子出現了，哪個才子？妳說呢？”
　　……
　　當妳年輕時，以為什麽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時候，妳可能又覺得其實人生並沒有所謂的答案。
　　許舒婷記錄下這句話的時候，沈思了很久，她當然還沒有老，但是這句話對於很多人而言，思索壹下，都有些難以名狀的意味。
　　沒有葉楓的日子，增加的只有思念。
　　對斐少爺而言，距離不壹定產生美，對於許舒婷來講，空間的離別就意味著思念，面對和逃避，她選擇了後者，她知道自己可能不對，卻沒有想到過懲罰就是無盡的思念，她不知道想過多少次，如果沒有碰到葉楓，結果會如何，可是驀然回首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結果並非那麽重要，也不需要什麽所謂的答案，冥冥中自有天意，要分別的，還是會分別，要歸來的，還是要回來。
　　她印象中有句臺詞，如果感情可以分勝負的話，我不知道她是否會贏，但是我很清楚，從壹開始，我就輸了。
　　分勝負的，可以稱做是感情嗎？許舒婷怔怔地想著，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真的按照這種說法，自己真的壹開始，的確就已經輸了，可惜，葉楓好像也沒有贏到什麽，弟弟昨天聯系自己說，葉楓對公司的變革已經加大了力度，公司以全所未有的高速進行前進，弟弟的口氣中有了壹絲興奮，許舒婷的心中卻有了壹絲憂慮，她說不清這種憂慮是什麽，可是總是覺得，葉楓本不是這種人的，他這麽做，顯然是另外有目的！
　　窗外風起，呼嘯留痕，許舒婷關上電腦的時候，心中只是想，這幾天風大，廠子才建好沒有多久，要去看看設備，只不過手續繁雜的難以想像，自己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