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牽機

　　李澄空道：“這壹次能暗算得皇上，下壹次呢？整個皇宮都不安全，太後妳也要小心。”
　　“哀家無妨。”皇太後淡淡道：“壹把年紀了，死就死罷，能去陪先皇也是好的。”
　　李澄空搖搖頭：“太後若不在，皇上會覺得孤單。”
　　皇太後其實不過四十多歲而已，容貌正是最美麗的時候。
　　“唉……”皇太後輕輕點頭。
　　她確實放心不下霍天歌，霍天歌對她也很依賴，雖然有皇後陪著，可夫妻跟母子是不同的。
　　“那我便去了。”李澄空道：“我在這裏，只會引起兇手的警惕。”
　　“南王妳……”皇太後遲疑。
　　她實不想李澄空離開。
　　李澄空仿佛定海神針，只要在這邊，她覺得安穩，不管有什麽事都有主心骨。
　　就這麽離開，她覺得勢單力薄，柔弱無助。
　　兇手太過厲害，她擋不住。
　　李澄空道：“我便在南王府，隨時能趕過來。”
　　他從懷裏掏出壹塊玉佩遞給皇太後：“太後只要凝運內力於佩上，便能跟我說話。”
　　“甚好。”皇太後接過來。
　　李澄空抱拳壹禮，轉身大步而去。
　　皇太後與唐廣目送著他離開，直到背影離開了狹窄的宮門，才收回目光。
　　“妳呀……整天疑神疑鬼的！”皇太後搖頭：“差點兒誤了皇上的性命！”
　　“奴婢該死！”唐廣忙躬身。
　　“這壹次的事，妳覺得南王有嫌疑？”
　　“這個……”唐廣遲疑。
　　“看來妳確實懷疑南王。”
　　“奴婢覺得，能無聲無息暗算皇上的，天下間可沒有幾個！”
　　“嗯，得懷疑所有人，包括南王。”
　　“奴婢愚鈍，不敢相信任何人。”
　　“……罷了，進去吧。”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通稟：“總管，有兩位女子在宮外求見。”
　　唐廣看向皇太後：“太後，來得是不是太快了？”
　　皇太後道：“這反而表明南王的清白，真要避嫌，她們就不會這麽快！”
　　“是。”唐廣躬身應道：“那我去親自迎接。”
　　皇太後擺擺玉手。
　　唐廣退下臺階，然後提著前襟轉身輕手輕腳而去，速度奇快，眨眼沒了影兒。
　　——
　　葉秋冷露站在宮外。
　　她們已經換了壹身宮女的衣裳，掩去了腰肢的細柔，顯得有些寬大，但手腕處又收緊，宛如練功服壹般。
　　她們天生麗質，即使穿這壹身衣裳也掩不住動人之姿，反而別有壹番風情。
　　夕陽殘照。
　　把眼前這浩大森嚴的皇宮染上壹層紅霞，多了幾分如血的淒冷。
　　她們沐浴著紅霞，看著皇宮生出莫名的感慨。
　　就在這皇宮內，不知上演了多少悲歡離合，比世間任何地方都強烈的命運波折。
　　“二位姑娘，請隨我來。”唐廣來到宮外門，抱拳微笑。
　　兩女抱拳，隨著他往裏走。
　　唐廣提著衣襟，輕手輕腳而行，兩女則如淩波微步，隨著他穿過數重宮門，來到寢宮。
　　皇太後站在臺階上打量她們。
　　夕陽染紅了她美麗的臉龐，明眸閃爍，似乎要看穿兩女的心底。
　　葉秋與冷露抱拳壹禮，沒有多言。
　　“隨哀家進來吧。”皇太後轉身，唐廣提前壹步推開宮門。
　　兩女隨皇太後進入寢宮。
　　皇太後頭簪金鳳步搖，鳳搖隨著步伐而輕動，金鳳似乎隨時要飛上天空。
　　兩女迅速瞥壹眼地上跪的眾人，隨著皇太後來到龍榻前。
　　皇後正趴在霍天歌身上嚶嚶哭泣，低泣聲卻給人撕心裂肺之感。
　　皇太後皺眉：“皇後，別哭了。”
　　“太後，皇上壹定不會歸天，壹定能活過來的！”皇後擡頭，滿臉淚珠。
　　“嗯。”皇太後點點頭。
　　皇後壹怔。
　　皇太後道：“我也相信皇上沒那麽容易死，壹定會活過來的。”
　　“皇上——！”皇後再次把頭拱到霍天歌懷裏，嚶嚶哭泣，根本不信皇太後的話。
　　“唐廣，讓嬪妃們都過來吧。”皇太後緩緩道：“是該讓她們見皇上最後壹面了。”
　　“是。”唐廣躬身，提著前襟出寢宮。
　　大殿內空曠幽靜，皇後輕泣聲格外的響亮。
　　葉秋與冷露安靜不動，好像真的侍女壹般，並沒有引起地上諸宮女太監們的重視。
　　他們現在也顧不得這些，只想著自己性命難保，即將給皇帝陪葬。
　　壹會兒過後，壹群美貌女子匆匆而來，臉色蒼白，神色驚惶。
　　“太後。”她們忙向冷沈著臉的皇太後行禮。
　　皇太後擺擺玉手：“免了，見見皇上最後壹面吧。”
　　“皇上他——？”
　　“皇上已經薨了。”皇太後淡淡道。
　　大殿內壹下變得喧鬧。
　　“皇上怎會？”
　　“皇上——！”
　　“嗚嗚……”
　　驚叫聲，哭泣聲紛紛響起，大殿內壹下從安靜變成喧鬧，亂成壹團。
　　皇太後淡淡看著她們，慢慢轉過頭，看向窗外。
　　夕陽把窗戶染紅，屋內光線沒那麽充足，壹張張美麗的臉龐也沒那麽清晰，看不清楚她們的表情。
　　她們到底是悲傷呢，還是失望，還是慶幸？
　　她心中泛起壹絲絲悲涼。
　　葉秋與冷露忽然飛身而起，壹個撲向壹個嬪妃，壹個撲向壹個太監。
　　“砰！”悶響聲中，葉秋與冷露倒退壹步，而那嬪妃與太監後退壹步之後，飛身躥向大門，迅如鬼魅。
　　葉秋冷露倏然後退，擋在皇太後身前，唐廣臉色微變，便要撲過去。
　　葉秋道：“算了唐公公！”
　　唐廣停住看向她。
　　葉秋輕輕搖頭：“妳不是他們對手，徒增傷亡。”
　　冷露輕哼壹聲。
　　葉秋就是心善，管那麽多幹什麽，唐廣愛追便去追唄，竟然還懷疑教主！
　　唐廣遲疑不定：“他們是？”
　　“就是他們搗的鬼。”葉秋輕輕點頭：“是他們下的毒。”
　　“下毒？不可能！”唐廣忙搖頭。
　　“有何不可能的？”冷露沒好氣的道：“妳覺得能試遍所有的毒？”
　　“這……”唐廣遲疑。
　　每次進膳都有人試吃，喝的茶也有專人盯著，不可能有機會下毒的。
　　冷露發出壹聲冷笑：“天下奇毒多的是，很多都是三四種沒毒的藥合在壹起，則成劇毒！”
　　唐廣半信半疑。
　　他聽說過這種奇毒，叫牽機毒，乃是合歡之毒，最是難防但也最是難得。
　　但這種奇毒也難得壹見，怎會出現在宮裏？
　　更重要的那是惠貴妃，貴妃啊，地位尊崇僅在皇後之下，怎麽可能毒殺皇上？
　　可他隨即皺眉。
　　按照控鶴監秘檔所載，惠貴妃的武功尋常。
　　而現在卻跟聖女硬對壹掌，毫不落下風，已然是大宗師修為！
　　“妳以為她還是原本的貴妃？”冷露撇撇紅唇：“蠢不可及！”
　　“師妹。”葉秋輕聲道。
　　冷露哼壹聲，扭過頭去。
　　葉秋沖唐廣歉然笑笑：“師妹她是惱怒沒捉住人，被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