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孩不好欺負呀
大唐司刑丞 by 望平安
2019-5-21 15:56
金鬥酒樓的掌櫃姓樸,今年五十歲有余,三十多年前家鄉大旱,他離開家鄉,從東往西逃難求生,壹直逃到了滎陽縣附近,就此不再往西,在這金鬥酒樓裏當跑堂的夥計。
因為樸掌櫃當時年輕,又勤快能幹活,被當時的老掌櫃看上了,招他當了上門女婿,多年之後老掌櫃去世,便由樸掌櫃接掌了這金鬥酒樓。
樸掌櫃沒別的毛病,就壹個毛病,怕老婆,他是逃難千裏來到的滎陽,又是上門女婿,再加上老婆性格非常強悍,所以他便成了整個鎮子裏最著名的怕妻男。
不過,樸掌櫃只是怕自己的老妻,他可不怕別人,他是吃過大苦,遭過大罪的人,壹般的事情,可是嚇唬不住他的!
打開門後,樸掌櫃見門外是兩個帶刀的捕快,他便知道要有麻煩了,不過他平常做的違法犯紀的事情比較多,大壞事沒幹過,可小壞事不斷,所以他也搞不清楚,是因為什麽才惹得捕快上門。
樸掌櫃為人機靈,對著段保康和張老六先行了個禮,然後說道:“小老兒店裏的大門是用榆木做的,竟然傷到了差爺的腳,這全是門的過錯,小老兒替門給兩位差爺賠不是了。”
他回頭對跟出來的壹個夥計說道:“去櫃裏拿兩吊錢來,算是我賠給兩位差爺的湯藥費!”
夥計立即轉身跑到了櫃臺那裏,取出兩吊銅錢,交給了樸掌櫃,樸掌櫃畢恭畢敬地交給了段保康和張老六,道:“小小心意,還望兩位差爺笑納!”
“算妳識相!”段保康和張老六壹人壹吊錢,掂了掂,感覺還不錯,張老六道:“我們在縣裏的商家花名冊裏,看到過妳的名字,妳是樸掌櫃,對吧?”
“對對,正是小老兒,不知兩位差爺深夜到訪,是有何事,只要是小老兒能出上力的,小老兒義不容辭,要出錢小老兒盡量湊,要出力店裏有夥計,人人都有壹膀子的力氣!”
樸掌櫃說話相當幹脆,他知道大半夜的捕快上門,肯定沒好事,他也認了,沒好事就沒好事,只要捕快沒有上來就鎖人,那就說明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只要有余地,就能用錢擺平,用錢能擺平的事兒,那還叫事兒麽!
段保康和張老六互視壹眼,這麽知情知趣的人還真不好找,但不管樸掌櫃有多識相兒也沒用,他倆是奉了縣令的命令來的,樸掌櫃再識相也得和他倆走壹趟!
張老六並不回答樸掌櫃的話,而是問道:“今天下午,有個小男孩到妳這裏賣雞,對吧?聽說有個夥計收了他的雞,好個夥計是誰?”
樸掌櫃立即便明白了,原來是因為這樣的小事啊,那窮小子能有什麽本事,能半夜煩勞捕快上門,這肯定是兩個捕快以此為借口,上門敲詐罷了,想清楚這點,他立即便松了口氣。
樸掌櫃身後的那個夥計壹楞,他道:“小人便是!”
“嘿,巧了,這麽說妳倆都在這兒,也省得我們進去抓人了!”張老六對那夥計笑道:“妳叫什麽名字?在這店裏幹了多久了?”
夥計忙道:“小人名叫張老五,在這酒樓裏當跑堂的,已經幹了八年多了!”
張老六壹聽,臉色立即就不好了,他喝道:“本差爺叫張老六,妳叫張老五,妳這是想當我兄長啊,怎麽著,看來本差爺還得叫妳壹聲哥哥了?”
夥計大驚,誰能想到張老五會遇上壹個張老六呢,老五見老六,夥計見捕快,有理說不清啊!
夥計連忙道:“小人,小人這就改名字,叫,叫張老七!”
“張老七?難不成妳還想讓本差爺當妳的哥哥,妳個臭不要臉的!”張老六破口大罵!
他們在前門這裏說話,酒樓裏其他的夥計也都出來了,可他們卻都不敢過來,深更半夜的,捕快上門罵人,專罵張老五,他們都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都不敢過來,深怕不罵張老五了,改換罵他們那豈不糟糕。
段保康卻道:“好了,不要和他們浪費時間,帶了這兩個人犯,這便回去向縣令大人復命吧!”
段保康和張老六都沒有帶鐵鎖,但這難不倒他們,喝令樸掌櫃和張老五把腰帶解下來,當成是鐵鎖,往他倆的脖子上壹套,拉著他倆,段保康和張老六便要回管店。
樸掌櫃連叫冤枉,如果只是白天那兩只雉雞的事,他是不怕見官的,可就怕還有別的事,而別的事,到底是什麽事,現在不知道,這才是真正讓他害怕的事情了!
店裏其他的夥計見樸掌櫃被抓走了,人人害怕,有機靈的立即往後院跑去,去向樸掌櫃的老妻報告情況,看看要怎麽把樸掌櫃的救出來。
還有壹個夥計則跟在段保康等人的後面,但也沒跟多遠,見兩個捕快帶著樸掌櫃和張老五,進了本鎮的壹家客店,夥計只好硬著頭皮也跟了進去。
夥計對夥計,有些事情就比較好說了,這夥計找到了剛才伺候李日知吃飯的那個夥計,兩人說了會兒話。
這夥計才知道,原來滎陽縣的縣令大人就住在店裏,而白天那個小男孩,直接告了樸掌櫃壹狀,然後樸掌櫃這才被抓到了這裏。
李日知見把人抓來了,便問成自在,他道:“是這兩個人嗎?這個年紀大的應該是掌櫃的吧,年紀小的是夥計?”
成自在眼中噴出怒火,跳起來指著二人,叫道:“就是他們兩個,他們兩個都不是好人,就是他們騙了我的雉雞!”
李日知嗯了聲,叫眾人等在大堂裏,他小跑著回了房間,叫道:“舅舅,金鬥酒樓的掌櫃和夥計都帶來了,要怎麽個審問法?”
鄭剛令已然又睡了過去,呼嚕打得驚天動地,李日知連喊兩聲,也沒叫醒他,他心想:“舅舅是在考驗我嗎,想看看我是不是能破得了這個案子?”
李日知立即想起辦法來,這個案子其實不難破,案犯,經過,都是很清楚的,難點就在於怎麽讓樸掌櫃說實話,這就和那樁銀囊案比較類似了!
不過,李日知並不想用銀囊案的方法,這裏是客店,不是縣衙裏的大堂,少了官府氣勢上的威壓,如果樸掌櫃的妻子是個狠角色,那就不見得能嚇唬得住她了,審訊反而會變得復雜。
所以得想個好辦法,李日知想著辦法,便沒有立即回大堂,而是站在走廊的陰影裏,眼望大堂,心裏想著主意。
段保康和張老六把樸掌櫃叫來,並不如何審問,只是讓他和成自在待在壹塊,他倆則坐到稍遠的壹張桌子旁,叫店夥計送上吃食,他倆開始吃夜宵,並不搭理樸掌櫃。
樸掌櫃老於江湖,他見官差是這個態度,便知道官差其實沒想管這檔子閑事,只不過小崽子跑到這裏找當官的告了壹狀,所以當官的只能管管,要不然老百姓不得說當官的不管事麽,當官的肯定不想讓別人這麽說。
想明白這些,樸掌櫃便手指成自在的腦門兒,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小崽子,妳敢告妳爺爺,好,那爺爺就讓妳知道知道什麽叫厲害,我告訴妳,這裏那個當官的,是我親戚,妳現在說不告了,爺爺我就饒了妳,如果妳還告,等我的親戚出來,就讓人打妳板子,直到把妳打死為止!”
成自在雖然年紀小,可卻不是傻子,他呸的壹聲,道:“妳這個老不要臉的,以為亂認親戚就能嚇唬住我嗎,如果裏面官老爺是妳的親戚,他能半夜把妳抓來,讓妳等在這裏,他還接著睡覺?”
謊話被當場揭穿,可樸掌櫃半點兒不在乎,反而冷笑道:“小崽子,妳倒囂張起來了,就算妳告爺爺我騙了妳的雉雞,又能如何,大不了我賠妳兩只雉雞,可妳等著,這案子結了,我就派人去妳家,把妳家的房子燒了,不信妳就等著,妳接著告,妳要是告不死我,那我就整死妳!”
樸掌櫃很有潑皮性格,嚇唬小孩子,威脅小孩子,他都很拿手的,反正小孩子很好嚇唬的,甚至有些大人也會被他嚇唬住。
成自在卻並不害怕,別看他年紀小,可說狠話他也會,就算以前不會,但今天受了這麽多的刺激,就算是以前再老實的孩子,也會兇悍起來,不兇悍就得受欺負,沒人願意受欺負!
成自在道:“妳要是去燒我家的房子,那妳壹定要燒死我,否則我就拿刀子埋伏在妳家附近,早晚有壹天,我把妳給捅了,不信妳就等著,我非捅死妳不可!”
“妳,妳這個小崽子!”樸掌櫃威脅失敗,反而被威脅,他心裏當然不痛快了,就想以大欺小,想要伸手去掐成自在的脖子,想要教訓這個敢威脅自己的小孩子。
可惜,他年輕時吃過苦,身體很棒,可幾十年過去了,養尊處優的日子過得久了,他什麽身手都沒有了,而反觀成自在,從小打獵,身體結實不說,動作還極其敏捷!
見樸掌櫃想要掐自己,成自在立即往旁邊躲開,躲過樸掌櫃的大手,他卻抓住了樸掌櫃左手的小拇指,就象他在林子裏抓住鵪鶉,把鵪鶉的脖子扭斷壹樣,他抓著那根小拇指,使勁兒壹擰!
嘎巴壹聲輕響,樸掌櫃當時就疼得大聲,差點翻白眼暈過去,小拇指應聲而斷,大堂裏的人壹起轉頭,向這邊看過來。